第6章 先礼
“老夫人，快里面请吧。”
王熙凤上前搀扶着郑母，笑道。
郑母看着面前这个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恍若神妃仙子的少妇，便知应该是长房的儿媳。
不错，不错，只是有些可惜了。
果然不愧为奇女子，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家闺秀，各有千秋，郑母对这些未来的孙媳很是满意。
随即，一行人走进荣庆堂。
在贾母的示意下，王熙凤将郑母扶到上首位，和她并排坐到一起。
上好茶后，郑母感慨道：“看到老姐姐儿孙满堂，我是好生羡慕啊。到了咱们这个年纪，也不图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贾母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妹妹也是有福气的，不但教出了个进士，如今更是吏部的三品大员，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呀。”
“都是祖宗保佑。”郑母说着的同时，看向坐在下方的黛玉她们，笑道：“这些孩子，我一看就喜欢，老姐姐给我介绍介绍？”
“好，好。”
随即，贾母亲自一一介绍起来。
李纨、王熙凤、史湘云、贾迎春，果然都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当介绍到林黛玉这里时，郑母出声道：“原来这就是老姐姐的外孙女，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千金。”
贾母微微一怔：“妹妹知道我这外孙女？”
郑母笑着解释道：“我听我们家晓明说，他与玉儿的父亲还是同科进士，林大人高中探花，我那晓明略逊一筹，二甲第五名。”
“竟有这等缘分，如今他们又同殿为臣，都是朝廷倚重的能臣。”贾母眼睛一亮，很是感慨的。
因为她也想趁机拉近与常家的关系，毕竟吏部贵为六部之首，主要负责文职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左侍郎的职权极重。
可以说，只要常大人一句话，就能省去自己次子贾政好多年的努力。
所以，即便她这个国公夫人地位尊崇，依然对面前这个小她七八岁的妹妹很客气，平等交往。
郑母附和着道：“谁说不是呢？我那孙儿再过几个月就年满十六了，若是玉儿再年长几岁，我们家晓明肯定就亲自上门提亲去了。”
黛玉面色微红，害羞的低下头。
“呵呵，那倒是门当户对得紧。”贾母如此说，只当是说笑。
两人又热络的闲聊了一阵，郑母才进入正题道：“不瞒老姐姐说，今儿来，是有一事相求。”
贾母神色一正，正愁没机会交好常家，于是连忙道：“妹妹不妨说来，能帮上的，必是尽力而为。”
“老姐姐言重了。”说着的同时，郑母扫了一眼下方的小辈们。
李纨和王熙凤瞬间会意，连忙起身笑道：“老夫人和老太太有正事要谈，咱们到宝玉那去坐会儿吧。”
随即，一众小辈都走了出去，看到郑母将自己的丫鬟也清走了，贾母也连忙让鸳鸯、琥珀几人也出去。
偌大的荣庆堂，只留下两人，贾母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
郑母整理了一下思绪，徐徐的道：“方才我看到老姐姐对令孙宝玉甚是怜惜，说起这事，正与我那孙子威儿有关，这可是我们常家的命根子啊。”
贾母的神情顿时郑重了起来，因为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哪件事与宝玉有牵连，自己肯定也会不计代价。
而若是能帮上忙，常家可就要欠贾家一个不小的人情了。
郑母继续道：“前几天，我那威儿遇上了两位不世出的老神仙，能掐会算的。”
贾母神色一动，感慨道：“能遇上这样的高人，那孩子是个有福的。”
郑母却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可那两位老神仙，却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此话怎讲？”贾母一惊。
“那老神仙说，威儿的缘法是好的，只是这两年会有凶险，须得一门好亲冲冲喜，方能化解。”
贾母一怔：“既然有了化解之法，那也不算是坏事，妹妹为何还心事重重？再说令孙也到了婚娶的年纪，这岂不是一桩美事？”
“老姐姐所言极是，可是这迎娶之人却让我犯了难。”
“哦？莫非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郑母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两位老神仙指定了一个女孩，可好巧不巧，那女孩却有婚约在身。”
“哎呦，还真是不巧。”贾母也甚是惋惜。
“若为别的，咱们说什么也不会破坏他人好事，毕竟‘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嘛。可这人命关天，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贾母本能的点点头，觉得有理，于是问道：“不知这是哪家女孩，我们贾家能帮上什么忙？”
“老姐姐，您看。”
说着的同时，郑母拿出一张笺纸，并递了过来。
贾母连忙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半部春秋，遇水成河；柳树成荫，朗月星光。
“这竟是一个谜语？半部春秋乃秦字，遇水成河乃可字，这后面两句倒猜不出来是哪两个字。”
郑母提示道：“若后面两句是一个字，老姐姐再看看？”
贾母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乃卿字。”
“正是。”
“那这么说，两位老神仙让令孙娶的，就是这个叫秦可卿的女孩？”
“正是如此。”
贾母显然一时也没想到这是东府要迎娶的儿媳，还问道：“那这秦姑娘许的哪户人家？”
郑母斟酌了一下道：“本来以我们家的门第和威儿的品格，什么样的女孩娶不进来？这秦家女既有婚配，换一个就是。”
“可是，两位老神仙明言只有这秦家女方能冲喜，让威儿化险为夷。没有办法，为了常家的传承，我就是豁出这张老命，也得想想办法呀。”
贾母本能的点点头：“妹妹说得是，既然那秦家女还未过门，应还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我今儿就厚着脸皮来了。”
贾母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问道：“难道这秦家儿是配了我贾府的儿孙不成？”
“正是你们贾府的贾蓉。”
贾母一惊，这才想起几个月前东府的珍哥儿为他的儿子蓉哥儿张罗了一门亲事，这几个月一直在操办六礼，没想到竟是这秦家女。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安静，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贾母，也有些手足所措，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