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辰荣毓变卖莲花串
终于在天刚蒙蒙亮时,辰荣毓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相柳拖出了瘴气林。她昏倒在相柳身上。天光大亮之时她又醒来。
“毛球,毛球。相柳···救相柳······”她发觉相柳浑身冰凉。她将相柳藏到一隐蔽的石缝中。“毛球,你好些了吗?相柳要吃药,你带我去一个有当铺和药铺的地方。毛球,好毛球,拜托你!”
她含着泪,双手拖着毛球疲惫的身体。毛球用头拱了拱她的手指,挣扎着挥动翅膀化成雕的样子。辰荣毓伏在它身上说“好毛球,我们走!”
到清水镇后,毛球累的缩在她怀里睡着了。她将斗篷的帽子竖起,又将贴身带着的白色珠串取下攥在手里。走进一家长生铺。
“这位客官请稍待,掌柜马上就来”。店小二招呼道。
“听说了吗?这辰荣氏仍在寻找那位表小姐。”店里两位客人在闲聊。“不是将那位表小姐除名了吗?为何仍要找她?”
“据说她带走了辰荣氏一件重要信物,那轵邑城城主悬赏一千两黄金抓她”
“信物是何物?”
“不知,但据说这天下只有表小姐和这信物一起出现方可显灵”
“看来得表小姐者得轵邑城啊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低俗。
显灵,她不记得父母教过她任何灵咒。信物,恐怕正是这莲花串。罢了,此时辰荣毓根本顾不上那许多。
“这位客官,二十两银子买您这串砗磲”
“才二十两?”辰荣毓叹了口气“好”
她拿着银子先给毛球买了几个包子,又去回春堂买药。一位被称作“六哥”的医师接待了她。六哥问她症状还要给她把脉。她吞吞吐吐的说不是她看病。
“这位小姐真有意思,您不把病人带来我如何看病啊?这华佗在世也得望闻问切吧?”
毛球从她怀里探出头来,冲六哥吐了一口口水。
“毛球?!医师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毛球要乖啊!”辰荣毓忙把毛球塞回怀里,又掏出手帕为六哥擦脸。
“死鸟!!!”六哥背过身低声叫骂,转过身又向辰荣毓道“无妨无妨,小姐请讲”。
“其实是有人被人偷袭后又吸入瘴气······”辰荣毓硬着头皮说。
六哥转身去配药。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小瓶子递给辰荣毓。“小姐,这是治他伤势的药,我还加了解毒丸,但是具体是否能解瘴气,我无法向您保证。若是不能解,您也不能退款。”
她又想问这药是否能治妖族。是的,她知道相柳是妖,就像相柳知道她姓辰荣。
“天地万物的症状均可用此药缓解,缓解不了也不能退款”。六哥又说。
毛球又探出头来,辰荣毓眼疾手快捏住了它的嘴,把它塞回怀里。
“······死马当活马医吧”辰荣毓心想。出了药铺,她给自己和毛球吃了药,又买了些易储存的食物和针线。等毛球恢复了体力,两人才回到藏相柳的石缝附近将他带回石洞。
她给相柳喂了药,又使尽浑身解数打着一个小火花。毛球用翅膀扇着风帮她点火。“太棒了,毛球!”,她一边笑一边准备为相柳处理伤口。她为相柳脱下身上破旧的衣服,看到那些骇人的伤疤。有用烧红的火器烙的,有用鞭子抽的,还有打斗得来的。她联想到父亲跟她讲过的斗兽场,暗无天日,那些经营者对掳来的奴隶十分残忍。那些奴隶都是低等妖族,但不是生而为妖就应该被如此对待。她轻轻用指腹摸那些凸起的疤痕。想到他曾受到如此非人对待还能在她陌路时仗义相助,不求回报,她的心像被谁紧紧攥着。毛球听到她低低的哭声,飞到她身边,把翅膀盖在她身上。她哭着哭着就累的睡着了。
相柳醒来已是几日后了。他醒来时用手摸了摸被包扎好的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仔细缝补之后又被洗净了,枕边放着一碗温热的皮蛋粥。他走到火旁烤火,听到毛球在洞外叽叽喳喳。辰荣毓走了进来,手里捏着几朵淡黄色的蘑菇,“你醒啦”。
毛球飞到相柳身边不停跟他讲着什么。相柳一边听毛球叫,一边打量着辰荣毓。她用一块手帕将头发利落的拢在脑后,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从石块旁取出用油纸包着的包子递到相柳手边。相柳突然发现她脖子里那串象征着辰荣氏的莲花串不见了。
“毛球和我走”。相柳看了辰荣毓一眼,避开了她递来的包子,跳上毛球的背,丢下一句“别等我”,扬长而去。
“去找涂山二公子”相柳对毛球道。
到清水镇涂山府门前,管家在门口踱步,见到相柳后恭敬的行了一礼说“二公子已恭候客官多时了”。
相柳走进会客厅,见涂山璟正在抚琴,琴声中略带迟疑,悲切婉转,扣人心弦。涂山璟示意奴婢将一个暗红色的锦盒递给相柳,“这是你家小娘子的东西,替我还给她。”相柳将锦盒打开,对着光查看那砗磲的成色。
“这小娘子很在意你呢!仅二十两就舍得当了它”涂山璟见相柳没有回答,顿了顿又说“偷袭你的应当是我哥哥的人,可我还没有实证”。
“不是辰荣熠的人吗?”相柳一脸狐疑。
“若是辰荣熠的人,你应当死了或者被囚禁,辰荣小姐应该失踪才对。起初我也怀疑过她,可偷袭你的人只是将你打昏仿佛仅要阻挠你为我办事”。涂山璟抚摸着琴弦道。
“原来将人打昏再扔到瘴气林里在二公子眼中不算杀人灭口的一种方式啊,受教了”。相柳讽刺的笑了笑。
“你有时间在这厢与我争论,倒不如赶回家看着你的小娘子呢!这珠串曾被人赎走,但傍晚又被送了回来,说是长生铺以次充好要求退货。管家这才和我讲了这件事。恐怕辰荣小姐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不好。
相柳带着毛球狂奔向北地。毛球在空中长鸣一声,越飞越快。相柳瞥见衣襟上细细的针脚。他不知道辰荣毓是如何将他从树林中带走的,是如何狠下心当了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一个养尊处优的神族王女又是如何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叹了口气,“毛球,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