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苍穹宇宙

乾十分惊诧地看着这副身子。

很明显，这副身子与他愿想中的身子，有很大的出入。

但他还是尝试着举手、抬腿——动作还没完成，三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身子直接消失了。

“快，继续给我。”乾意犹未尽地催促道，看来人体就是比龙体好玩点，有趣多了，“它消失得太快了。”

肖安便又在意识里，赋予了乾身体，同时不忘叮嘱他：“我要的，就是这样的身体。你能帮我吗？”

身体再次出来了，乾十分惬意地享受了三下的时间，他大概是第一次……哦，第二次体验拥有人类的身体吧。

然后，他秒懂肖安了，回应道：“行，我帮你。”

他开始在意识里，把刚才那副身体，赋予了肖安，然后入定了。

入定后的乾，就跟消失了一样。现在整个混沌的状态，仿佛只剩下肖安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他拥有具象化，却同样实质化的身体了，还是他要的原本的身体。

这个身体没有毛发，体表上也没有纹路，更没有指甲，甚至，连男人的特征都没有。但，即使是这样，肖安已经很高兴，很高兴了。

他挥了挥手，踢了踢脚，再曲起右前臂，还能看到发力鼓起来的肱二头肌——这种能支配身体的，活生生的感觉，太清晰了，肖安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感，真实感。

久违的感觉！

真爽！

他悬浮在混沌状态中，迈开双脚，虚空走路。

虽然没有参照物，但他能“感觉”到他是在移动的。

他找回了做人的感觉了。

活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肖安发现他潜意识里，他是依赖这种感觉的。

“有身体就是不一样。”肖安充满了活力，积极向上的心态又回来了。

他蹦蹦跳跳，快活地奔跑，像一只小鸟翱翔在虚空中，是如此的梦幻而美好，也很真实。

“可惜，这副身子是不长久的，随时都会消失掉。”想到乾是会从入定中醒转的，一醒转，这副身体就会荡然无存，肖安就忍不住失落、不安，甚至有些不舍，以及丝丝惶恐。

这副身体要是能永远都不会消失，该多好啊！

肖安就这么患得患失地行走着，突然他觉得应该有点参照物，用来烘托他的存在会更逼真。于是就在意识里，诞生出一条路，并且路的两旁生长出一棵棵大树出来。

这种创造就跟画画创作一样，随心所欲，且很快就实现——但消失得也快，三下过后就消失了。

不过，他没有放弃，继续用意识生化出来。

消失，生化。生化，消失。

就跟较劲一样，反正他有这种能力，用不完，怎么也用不完。

他就这么一直执着地要创造出一个环境，哪怕意识上都有些乏困了，还在继续，直到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

“真是闲得蛋疼。”

咦？这人竟然知道个蛋——肖安这会还没有蛋呢，对方就已经知道个蛋了，肯定是一个有知识、有阅历的人，说不定跟肖安来自同一个世界，肖安赶紧要求道：

“快出来跟我说说话。”

乾入定之后，肖安太孤独了，孤独得尽干无聊之事。

“出来？”对方明显一愣，“这怎么出来？我一直都在啊！”

这话提醒了肖安：“哦，对对对，你没有身体，所以你没有边界感。”

这个混沌的状态，到底藏了多少人，肖安不知道，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边界感，区分不出来。

“边界感？”对方的语气透出新奇。

“不懂？”肖安在意识里，马上给了对方一个身体——当然，这次他不会把他的身体给对方，而是一个圆圆滚滚的大肉球。

没办法，在跟“消失”“生化”较劲的时候，肖安玩累了，懒得去做具体的活儿——连想都懒得想，直接给个大肉球比较方便快捷。

对方一下子就拥有了身体，圆圆滚滚的一个大肉球，他在一瞬间就体验到了边界感：

“原来我这么渺小，”对方有些惊讶地道，“跟混沌的身体比起来，我变得如此渺小。”

的确，原本大大的，这会一下子变得小小的——这不，边界感不就出来了？

“你好像不喜欢拥有一个更具体的身体。”肖安有些失望，看来对方跟他不是同一类人，至少趣味就不一样。

拥有具象化的身体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你竟然体会不到。

活该你是一个大肉球。

对方对身体似乎毫无要求，哪怕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他没有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和厌恶。

“我无所谓。”对方看到大肉球的身体消失之后，“因为再好看的身体，它都会消失。只有真正的身体，才是永恒的。”

他说的真正的身体，是指混沌的状态。

他竟然喜欢这种空、虚、大的东西，毫无乐趣可言啊。

肖安无法理解这个家伙。

“你不觉得活在这种混沌的状态里，超级无聊，也超级无趣吗？”肖安刻意地、着重地提醒对方。

“那是你不会享受这永恒的乐趣。”对方教导道，“你入定，在入定中体验这永恒，那种旷世持久的喜悦，会让你整个人都飘起来。”

入定还有这美妙的感觉？

我怎么没碰到过？

肖安反省了一会，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试探对方：“所以，你准备入定了？”

“是的，这次入定，我想不再出来了，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那，简直不要太好了！

肖安激动得难以抑制：“帮我一个忙，你入定之前，在意识里认定一下，这里是一块大地，很大很大的，看不到边的大地。好吗？”

“很大很大的大地？是这样吗——”对方在意识里，化生出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大地，虽然三下过后就消失了，可肖安很笃定地点头：

“啊对对对，就要这样的。”

“行，帮你了，”对方预判了肖安的预判，“不用谢。”

对方再次化生出刚刚消失的大地之后，就开始入定了。

“希望你能做得到，永不出定，加油！”肖安冲着虚空做了个曲臂握拳的手势，然后双脚踩在大地上——

对方消失了。

脚踏实地的感觉，仿佛重回了人间，这种实实在在的稳重感，让肖安感觉到了扎实的、可靠的、厚重的——满满的安全。

有没有灵魂不知道，肖安只感觉飘渺的心灵，仿佛一下子吸附到了硬梆梆的实物——人果然是依赖物质的，因为物质是存在的，尤其是当厚重的、深沉的大地出现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的时候，虚幻感瞬间被击碎了，消失了。

这片大地一出现的瞬间，整个混沌被劈开了。

大地看不到尽头，就像触角延伸向远方，原本混沌的远方顿时清晰了起来，空间感一下子就有了。

虽然没有出现蓝天白云的天空，但上空深邃，苍穹宇宙已经成型了。

他赤着脚走在这片大地上，能看到远方，能看到苍穹，能看到八方，他清晰地找回了活在蓝星上的感觉。

“如果回不去蓝星，那我就重新创造一颗蓝星，甚至是一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