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轻取
玄可眉头微皱,问向面前的清言道:
“清言,你来此是为何事?”
“禀师叔,适才弟子见到知真观内的演武场受损严重,几处地板明显有了塌陷、毁坏,所以斗胆建言,这演武场并不适合今日诸位少侠切磋会友一事。”
玄可师叔颔首,问道:
“我听说,不久前,这知真观内的演武场不是才修缮过吗?”
清言露出一谄媚的笑容,言道:
“师叔有所不知,这演武场平日里是交由知真观内的弟子练功、切磋使用的,而知真观内大多弟子都只开了四五窍的程度,这演武场恐怕难以承受像昨日红玉师姐和峨眉派李居士那种程度的交手。”
“你说的也是,这倒是我们未曾想到的。”
玄可深深打量几眼面前弟子,对于这清言,他也知晓一些事情,但大多都是些无伤大雅之事,未将其放在心上。
其身侧的几位弟子,见清言出风头,清净又是不忿的哼了声,根本不给清言好脸色。
玄可来回踱步,事到临头,其他各派弟子都已来到知真观,此时若要去其他峰,那就太耽误事了。
可万一在演武途中发生什么意外,又是武当的不对。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清言身上,问道: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法子?”
“弟子有一言,在后山有一处荒废已久的演武场,虽年久失修的,但其很宽敞,比知真观内的演武场大一半不止,正适合用来给诸位高徒切磋使用。”
“可是你都说了年久失修,万一.....”
清言拱手,抬起头,看向玄可,劝道:
“玄可师叔,日后弟子们迟早是要下山、行走江湖的,难不成遭逢生死险难之时,还要纠结场边荒草、地势平整乎,我们这是让诸位少侠提前适应罢了,想必诸位师长也是认同的。”
“你这想法倒是挺好,可这.....”玄可师叔踌躇不决,一时难以下定论。
清言缓步凑近,低声说道:
“玄可师叔,况且,这后山的演武场,几位师兄都曾去过,他们熟悉那里的场地,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武当样样俱全,不信不能在此次演武中取得优势....”
越说到最后,清言之声越小,玄可师叔听得眉头紧锁,最后还是选择先与各派领队商量。
玄可师叔走后,清净环抱双手,小脸满是不信任,直言不讳道:
“清言,你又要搞什么鬼?”
“师弟只是在助各位师兄一臂之力而已。”
“此言怎解?”清净身旁的弟子疑惑道。
清言笑着解释道:
“那后山演武场地势虽开阔,但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开裂的青砖到处都是,你们几位不也去过吗?此次各派上山,我武当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但这演武一事,需得慎重啊。
昨日我武当胜少败多,今日自然是要找回场子来!不能让各大派小觑了我武当,师弟也是为了诸位师兄以及武当着想啊。”
听完,其余几弟子不由点头,纷纷称赞清言智慧。
若可以,谁愿意输,都想赢。
倒是清净颇为不满道:
“切,我们明明可以靠实力取胜,为何要搞这些盘外招?”
一年岁为众人之长的弟子劝道:
“清净师弟,你倒是天真了些,这江湖上的明明暗暗,哪里又有绝对的公平呢?”
“对呀,清净师弟,你信心满满,可师兄我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就是啊,清净师弟,等你什么时候下了山,就会懂了。”
几人如此说着,清言站在一旁,并不搭话。
清净面色红彤彤的,到底是年纪小,面皮薄,被几人说教一番,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倒是清言最后站出来,装好人,为清净开脱道:
“诸位还请慎言,清净师兄,到底是江湖经验太浅薄,赤子之心,过于天真了,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吗?”
“清言师弟倒是能说会道,心胸开阔呀!”
清净攥紧沙包大的拳头,欲言又止,自觉没趣,便借口外出透口气,实是去找王唯商议。
“这小子定没安好心!我去找找师兄问问。”
他来到讲武堂,却不知何缘由,堂内竟少了大半人,便拦住一弟子问道:
“他们这是去哪了?”
“他们都去后山那个演武场了.....”
那弟子知晓清净与王唯的关系,还将故事经过讲与清净。
清净听完,仰天低吼一声:
“可恶!”
“清净师兄,你别急嘛,我见王师弟倒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应该没事。”
“说得轻巧,师兄今日早晨才突破蓄气,怎是那家伙的对手。”
清净急躁的跺脚,自言自语道: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不然出事就麻烦了。”
说罢,清净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而此时,后山演武场内,王唯打着哈欠,看向俯身喘气,满头大汗的浓眉弟子。
“怎么样?应该还有半炷香时间。”
“你这家伙,好生无赖,你怎么可以将我的招式尽皆破去!”
王唯笑了笑,随意的回道:
“哈哈,你就自己回去琢磨吧。”
原本预料的苦斗没有出现,谁能想到这家伙主修的拳脚功夫竟然是《虎爪手》,王唯所修炼的《虎爪绝户手》可是《虎爪手》的加强版,更狠、更快、更强。
相当于这家伙一撅屁股,王唯就知道他下一步要作甚。
简而言之,底裤都被王唯看得一清二楚。
没办法,只得小胜一场了。
“不行!再来,还有时间,我还未必输。”
浓眉弟子艰难起身,再次起势,这场终于学乖了,没有用《虎爪手》的功夫,而是其他王唯所不知道的武学。
见此,王唯也正色以对,那可是一个月的份例啊,任谁也不敢轻松。
随着一声暴喝,浓眉弟子主动冲了上来。
“看招!”
“小心了。”
王唯以攻代守,双手握拳成爪,正是《虎爪绝户手》的起式。
“什么!”浓眉弟子瞪大了眼,没想到面前此人也修炼了《虎爪手》,他当即要收手应对。
可面前的王唯身形一闪,双手互搏,一手佯攻,另一手却直冲心窝。
浓眉弟子自是看穿,心头正喜,他双拳合十,放在胸前,想要阻挡。
可王唯却是弯腰俯身,一式“虎尾扫堂”,直击浓眉弟子下盘。
见此,浓眉弟子心急之下,一股真气自体内喷薄而出,强行将王唯逼退。
“啊!”
王唯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趔趄,为稳住重心,斜着身子,往后退了十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不等他抬起头来,清德已冲入场中,骂道:
“清闰!你不守规矩!说好了,将实力压制在蓄气,可你刚刚分明用了开窍期的实力!”
清闰当下面色青紫相接,嘴唇轻颤,不知欲何言。
清德扶起王唯,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还好,他没伤到我。”
“清闰愿赌服输,你若还要在知真观里待,明日便将月例拿来!”
“要你说了。”
输了比试,清闰本就心情极差,说完这句,也走了。
胜负已分,不少弟子暗自称奇,看来这王唯也不是传闻中“靠脸上位”的幸进之辈。
不知何时,随着王唯进入知真观,那些风言风语也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谈。
王唯收心,冥想打坐,恢复气力。
可不久后,身后传来声音,喊着自己。
他扭头看去,竟是清净,心中便纳闷道:
“清净怎么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
知真观内,几名各大派上山观礼的领队正围坐于一起。
坐于主位的是一胖乎乎的黄袍道人,若不是装束有异,恐怕不知情者只知其是武当道长。
其身侧一灰袍僧人问道:
“郝真人,对玄可的提议,你有何想法?”
为首的郝真人笑着,露出嗓子眼,说道:
“贫道觉得此议尚可,武当如此做,也是有心了。”
听到这,灰袍僧人只是闭目诵经,不再出言。
郝真人右手一粗犷男子爽朗笑道:
“既然他们想,那便如他们所愿,反正我雪山派门下弟子个个武艺超群,三两武当弟子,不在话下。”
闻言,郝真人笑了笑,眼神打量在座几人,并不回答。
倒是一长眉老者顺着话头,说道:
“【风火神龙】果真性情中人,只是我等尚且身处武当山门内,还是慎言些好。”
“哼,我雪山派可不曾惧他武当。”粗犷男子笑着回道。
此人便是雪山派此次上山观礼的领队,【风火神龙】封万里,乃雪山派掌门【威德先生】白自在的亲传弟子。
“哎,老夫到底是老了,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长眉老者叹道。
首位的郝真人抬手言道:
“房长老过谦了,当今武林暗流涌动,左道之人蠢蠢欲动,还需如房长老此等武林先贤引领我等才是。”
“郝真人,此言太重,扎煞我也。”
“哪里的话。”
“哈哈哈。”
猛地一拍扶手,封万里开口问道:
“所以他们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武当那位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一语既出,在座之人皆面色一凛。
坐于众人之末的雍容女子,眼帘微开,薄唇轻启:
“封大侠,还是扫清门前雪才是。”
若是王唯在此,他一定能认出,此女便是昨日山下妙一夫人身旁二女中较为年长的一位。
似乎是叫齐灵云。
“这、这可说不得,封大侠慎言啊!”
“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不怕大家知晓,我此次下山也是奉了师命,打探此事。”封万里压低声音道。
其余几人眼观鼻、鼻观心,虽说大家都心有所念,但你这直接说出来,可就不好了。
见无人回应,封万里只得主动找上首位的郝真人问道:
“全真与武当同属道门三宗,同气连枝,出了此等大事,想必王大真人必然知晓吧。”
封万里口中的王大真人不是旁人,正是全真教掌教【王重阳】王大真人,陆地神仙境的天下绝顶之一。
而这居于首位的自然是王重阳的弟子,【广宁子】,郝大通,郝真人。
郝真人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稍显丰满的身躯微微抖动,说道:
“掌教未与贫道说,贫道也不知道。”
见郝真人不愿多说,封万里自觉没趣,哂笑几声,不再出言。
不多时,武当几名道长到来,为首的乃是知真观首座守信道长,其次便是愚茶道长,玄可道长,还有其他几位道人。
“诸位同好久等了。”守信道长拱手道。
“守信真人客气了。”
“哈哈,不知玄可刚才的提议,大家意下如何?”
郝真人与几人对视一眼,回道:
“我等并无异议。”
守信道长亲切的挽着郝真人的手臂,讲道:
“那便让众弟子先行一步,咱们迟点再到,叙叙旧,再谈其他。”
守信道长与郝真人年纪相仿,同属江湖一代人,少时也曾相伴行走江湖,此时见到,二人也多了许多话。
“好啊、好啊。”
末尾的玄可言道:
“那小可先去引领诸位高徒了。”
“行,那你先去吧。”
“且慢,我也跟着一起去吧,在这坐着,好生无聊。”
“那好,封居士自便。”
说话者自是雪山派的封万里。
“你们尽兴,我先告退了哈。”
说完,封万里跟着玄可出去。
二人先是来到知真观的厅堂,将众弟子聚在一起,一并带向后山。
当玄可等人来到时,王唯众人已恭候多时。
见此,玄可皱眉,疑惑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了,要在讲武堂内打坐一个时辰吗?”
王唯自觉与玄可说得上话,便拱手道:
“禀师叔,弟子们听说演武要在后山举行,便自发来此,洒扫灰尘,清理杂草,准备茶水。”
“你们……有、有心了。”玄可眉头一紧一舒,便将其中门道猜个大半,他摆手,示意王唯退下。
“是。”
王唯礼毕退下,这是他早先与众人对好的说辞。
万幸,玄可道长并不追究。
当然,幸亏有清净的通风报信,不然肯定又免不了一阵责罚。
众人之末的清言,恨得牙根直痒,但又无可奈何。
“又让你逃过一次,是谁走漏了风声?”
清言扫视周身,正好与清净对上眼。
好吧,不言而喻。
玄可师叔嘱咐道:
“时辰不早了,诸位高徒可先热身,待会定要一展英姿,不留遗憾,但事先说好,诸位当保重身体,以武会友,以和为贵。
诸位皆是当今正道翘楚,未来之架海紫金梁,若有损伤,都是正道武林的遗恨。”
言罢,玄可道长与封万里一起,寻了处干净位置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