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王氏大孝子
老雕版匠赵诚诧异，嘴唇嗫喏几下。
李承乾注意到他神色异样，皱眉道：“在孤这里，有什么话你可直说，你徒弟刚才表现的就很好。”
有了太子殿下的鼓励，赵诚鼓起勇气道：“殿下，您想差了。用活字排版印刷绝对比用整版雕刻快。
以殿下所著的《三字经》为例，一页雕版的雕刻就需要数日之久，若是一人雕刻，需要月余才能把所有板料刻完。
但是用活字排版，您也看到了，只一上午就能印制，熟练之后时间会更短。”
李承乾这才知道自己想差了，“你二人现在就回去，想办法改良这套印刷方法，方向有两个，提高速度，消除瑕疵，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高禄提，他会满足你们一切要求。”
“小民遵命。”两个匠人躬身应道。
不知何时，长安坊市上的报童越来越多，各种酒楼商铺都能看到小报。
这时人们才发现，不久前还是紧俏货的小报，如今到处可见。
普通百姓们很高兴，小报的增多让他们可以不用进东楼消费，都能听到小报上的内容。
但有些人却意识到不对劲，比如王綝。
长靖楼后堂，王綝将一叠小报排在桌面上，这些小报是近三日的，其中每一天的都有四五张。
看着同一天的小报上完全一模一样的字迹，王綝眼眸里的光越来越盛。
这是印出来的！
小报每日的内容都不相同，太子却能这么快将之印出来，一日一版，他是怎么做到的？
雕版绝对来不及。
所以太子殿下是找到了一种能快速印刷的方法吗？
能印小报，自然能印别的，比如圣人典籍！
王綝越想越兴奋，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这种兴奋，又激动，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永宁郡公府，书房。
王珪和王綝相对而坐。
王珪听完王綝对小报的分析，心里也蒙了一层阴影，但并没有如临大敌。
小报他也在看，最近几天的小报虽然是印刷的，但能看得出来，印制出来的内容略有瑕疵。
印小报这种廉价东西没问题，但若用来印圣人典籍，如此粗制滥造，岂不是有辱斯文。
太子若敢这么做，绝对会被天下士子抵制。
“叔父，你糊涂啊。”王綝怒喷：“小报数量与日俱增，说明太子的印刷方法能快速、大批量印书。
如果太子真的印制圣人典籍，散落到天下各地，天下读书人就能学到我等世家传家的典籍，他们真会因为有辱斯文，而抵制吗？”
王綝冷笑：“会抵制的只有世家出身的士子，其他人是得到利益的人，只会高呼太子仁德，怎么可能会抵制？”
王珪面色凝重起来。
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深知利益才是驱动人做事的根本。
如果太子真那么做，圣人典籍散落天下，人人皆可学，世家还能保持如今的地位吗？
自然不可能！
所以为保世家地位，必须阻止太子印书，但是真能阻止的了吗？
“方庆，你想怎么做？我警告你，今时不同往日，太子若有差池，陛下会亲自领兵踏平太原王氏。”王珪警告道。
王綝笑起来，“叔父，你想什么呢，侄儿岂会蠢到去谋害太子？甚至，侄儿也不打算想办法阻止太子大肆印书。”
“什么意思？”王珪不解。
“叔父，既然阻止不了，就转过头来支持好了。”王綝笑着道。
很多人都说东宫位置不稳，圣眷不深。
王綝却不这么认为，他越来越觉得太子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既然阻止不了圣人之学出世家，就做最先支持太子的人，太原王氏未必不能因祸得福。
王珪想了想，觉得王方庆的思路可行。
跟待在家族里的那些人不同，多年官宦生涯，让他的思想更灵活，视野更开阔。
“你需要叔父为你做什么？”王珪问道，这句话就表明他支持王綝的想法。
王綝露出笑意，凑近到王珪身前，挤眉弄眼道：“叔父，既然决定投资太子，本钱就不能太小。要不，您回族里一趟，说服老家伙们，嫁个嫡女入东宫。”
自古以来，两姓之间，姻亲关系最牢靠。等跟太子成了姻亲，很多事情都好办的多。
“恐怕不行，太子妃的人选已定，就算咱们王氏愿意嫁嫡女，太子也不会为了王氏而得罪卢国公。”王珪摇头道。
“太子正妃不行，侧妃也可以啊。”王綝不在乎道，他真不觉得嫁个嫡女给太子当侧妃，有什么丢人的。
以家族里那些老顽固的态度，当正妃都不太愿意，当侧妃怕是根本没可能同意。
王珪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试试，万一成了呢。
“还有什么事吗？”
“叔父，我想见太子殿下。”王綝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行，我来安排。”
不久之后，王綝在东楼见到了太子殿下，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綝欲投效太子殿下，望殿下收留。”
李承乾愣了下。
上次杏花楼，王綝就对他释放过善意，但是李承乾根本懒得接，直接回绝。
他没想到，几天不见，王綝心意不改。这次甚至不只是善意，而是直接“五体投地”了。
“你代表太原王氏而来？”李承乾皱眉问道。
“不，綝只代表自己。”王綝摇头道。
呵。
坐在旁边只管喝酒吃肉的程怀默突然冷笑，“王公子，太子殿下麾下人才济济，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你要说你是代表太原王氏而来，还有分量，结果你只代表你自己。
王綝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程怀默一眼，每个主公身边都得有个干脏活，说脏话，唱红脸的人。
某些主公不适合说的话，就得由这些人说。
程怀默已经把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
“殿下，綝可将长靖楼和郢州春赠与殿下，帮东宫进财。
还可回家偷来王氏珍藏的圣人典籍，送入东宫。
殿下只需大量印刷，就能以此笼络天下士子。”王綝面不改色道。
李承乾和程怀默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的难以理解。
这是个什么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