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先请大汉赴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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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将军,虢在此已等候多时

马背上,皇甫嵩抬眼望向左侧山林上空。

见惊鸟出林,振翅高飞,那原本紧锁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笑意,连连摇头。

“戎马半生,如今是越发多疑了。”皇甫嵩不禁为这一路的警惕感到好笑。

如今这关中,人人自危,又哪有人会在路上设伏自己。

那董氏子,如今只怕是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

一念及此,身心疲惫的皇甫嵩忽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是越发多疑了。

这时,皇甫嵩视线中忽出现三辆马车,就停在岔路口上,无人无马。

见状,皇甫嵩当即高举握着马鞭的右臂。

不多时,他身后整支骑军便缓缓慢下,停在了离岔路口百米开外。

皇甫嵩右手向前一挥,当即便有三名斥候向前奔出。

一人去探查马车车厢,另两人于岔口的两条道路上搜寻痕迹。

“将军,车中无人,但留有一些粮食与衣物,似乎走得极为匆忙。”

“禀将军,左侧道路有大量人马脚印,另一道路,痕迹稀疏,那董氏贼子,似往斜峪关方向而去。”

不多时,三名斥候便奔回禀报探查结果。

“父亲,看来那董氏子是奔汉中去了。”皇甫延走马来到皇甫嵩身边。

“将军,从斜峪关入褒斜道,中途可向西经连云栈道入陈仓道,而后沿陈仓道南下,又可向西转入祁山道,可经武都郡北上,直抵陇西郡。”

“这董氏子选的此路,多位于崇山峻岭之中,人烟稀少,沿途不仅可避开大半关卡,更可避人耳目,不露行踪。此子好细腻之心思。”王凌从怀中掏出舆图看后急言道,是一脸的叹服之色。

皇甫延听得一愣一愣的,像个傻子。

皇甫嵩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王凌,却又摇头笑道:“坚寿、彦云,你二人中了那董氏子鱼目混珠之计矣。”

说罢,皇甫嵩拍马前行,王凌与皇甫嵩忙跟上。

来到岔口,皇甫嵩翻身下马。

他走到通往陈仓的官道边上,弯腰捡起几片翠绿竹叶。

拿在指尖端详片刻,皇甫嵩轻笑一声,道:“欲盖弥彰,弄巧成拙。”

“竹叶?”

皇甫延与王凌近前。

一见皇甫嵩手中竹叶,王凌双目瞬间圆睁,脸上恍然大悟。

“好个狡诈之徒。”王凌惊叹道。

“谁,谁狡诈?”皇甫延一脸迷茫。

皇甫嵩斜睨自家好大儿一眼,一时间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看着皇甫延,他有心解释,却又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朽木不可雕也。

罢了,罢了!

~~

林中,透过灌木丛缝隙,见皇甫嵩一行人在岔口停留片刻后继续西行而来,并未走斜峪关那条官道,项懋看着董虢,惊为天人。

“虢弟,你是如何确定,皇甫嵩见了那几辆马车后,仍会继续向西而行?又为何如此笃定,皇甫嵩不会遣出斥候,搜寻我等所在的这片山林?”项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惯性思维。”董虢咧嘴一笑,眸间满是愉悦之色。

“何谓惯性思,思维?”项懋歪着头,眼睛眨啊眨,显然又听懵了。

董虢笑了笑,解释道:“兄长,这皇甫嵩从郿坞一路追来,在他的思维框架中,我等早已逃之夭夭,是只恨少生了双腿,逃得不够远。”

“他的一切行动和决策,都是建立在我等已远遁的基础之上,这便是惯性思维,会影响他对战场环境的感知和判断。”

董虢没有说得太细。

以项懋的智商,他说得越多,这货越迷糊。

他故意设计这么一出‘欲盖弥彰’的拙劣戏码,就是为了让皇甫嵩识破,从而让皇甫嵩坚信他董虢一心要远遁。

如此,皇甫嵩思维便会被他牵着走,会下意识忽略一些重要信息。

这其实是聪明人的一种通病。

他们往往因为自己的经验和知识,而形成固定的思维框架和惯性思维,导致在面对新情况或复杂环境时,难以跳出原有的思维框架,从而产生误判和忽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重要信息。

尤其是皇甫嵩这种戎马大半生的老将,因为自身丰富的战场经验,遇事往往会过度思考,过度分析,从而陷入思维定势。

然后自坑。

就好比他们现下待的这片林子,就在皇甫嵩眼皮底下。

这就叫灯下黑。

“兄长,记住我今日说的,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而那些看似安全的地方,有时候可能往往是最危险的。”

“墨守成规,你就输定了。”

“对付似皇甫嵩这种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将,你给他越多线索,你露出的马脚越多,他便想得越多,离真相也就越远。”

“如此,你便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所谓‘善战者一往无前,善谋者瞻前顾后’,眼下便是此理。”

“咕嘟。”项懋听了董虢这番话,忽咽了口口水。

想到董虢让他们去砍竹子,故意让他们在通往陈仓的官道上清扫足迹,然后留下几片竹叶,又到另一条官道上制造大量人马足迹。

又想到董虢让他们去捕鸟和伐树等种种作为。

还有尚未离开郿坞时的那一系列安排。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之事,甚至当时在他看来是莫名其妙之举,如今却一一起效,相互间巧妙的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巨网,一步步将皇甫嵩引入了这张巨网中。

一念及此,他看着董虢那高眉深目的侧脸,眸间涌现一缕惧色。

董虢对人心的算计,令他心中发寒。

堂堂大汉名将,声名赫赫,战功彪炳,能文能武的皇甫嵩,竟被他这外弟玩弄于鼓掌之间,一路被牵着鼻子走,似一玩物。

这着实是不可思议。

“虢弟,日后为兄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定要说出来。若真是为兄错了,为兄任你打骂,可千万不要与为兄玩你那些心眼子。”

说完,项懋又咽了口唾沫。

他是真有些怕了。

连皇甫嵩这种老狐狸都被他这外弟玩得团团转,换他还不得被玩死。

但同时,他又有些与有荣焉,这是他亲表弟。

现在,他明白了为何父亲对这个外弟如此推崇,惟命是从了。

这小子年纪虽小,却非是凡夫俗子,其智略已胜过这世间太多太多人。

听了项懋这番话,董虢脸色颇为无奈,笑而不语。

他这表兄,说好听点,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憨厚老实。

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大笨蛋。

但这在董虢这,算是个优点。

因为听话,执行力强,指哪打哪。

“哒哒哒哒……”

这时,皇甫嵩等人已缓行至林外官道上,就在董虢等人眼皮底下。

见状,项懋便要举起手中令旗,却被身边董虢按下。

见项懋投来疑惑目光,董虢摇头不语,示意其再等等。

然就在这时,林外皇甫嵩等人忽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有十余骑斥候向前奔出,直奔前方几里开外的五丈原探查。

“嘶!”

见状,项懋瞪大双目,猛地扭头看向董虢,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问过董虢,为什么不选择五丈原北面塬上,那片居高临下的山林中设伏。

董虢说,五丈原没有现在这处林子好。

当时他还纳闷,怎么都想不通。

现在,他明白了。

董虢看着项懋那近在咫尺的吃惊的脸,调皮的眨了眨左眼。

其实道理也简单。

孙子兵法有云,‘军行有险阻、潢井、葭苇、山林、蘙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

而这片区域,五丈原乃是最佳的设伏之地。

这五丈原三面凌空,南有秦岭屏障,北临渭水,东西皆是峭壁深沟,形成了一处攻退自如的兵家必争之地。

而五丈原北面,是梯状地貌,其上草丰林密,那官道就从塬壁下穿过,是居高临下,设伏的最佳场所。

似皇甫嵩这等名将,谨慎已经融入了骨血当中,成为了身体的本能。

他或许会忽略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不起眼山林,但绝不会忽视五丈原的危险。

等了好一会,项懋便有些忍不住了,频频看向董虢,急得抓耳挠腮。

董虢见了,只得无奈开口解释道:“先不急,待那些斥候回返,确认前方安全之时,便是敌军士卒心神最为松懈之时。”

“如此,方能最大程度杀伤敌军。”

项懋听了,眼神又直了。

连这都要算计,他服气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虢弟,你们读书人的心可真脏,包括我阿父。”

“@$%&*^^%^!”董虢单手盖脸,想骂人。

“(°△°|||)”这憨批也不看看自己在哪。

这是战场,不锱铢必较,往死了算计敌人,到头来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报!”

“将军,塬上密林中并无异常,可安全通过。”

“报……”

一刻多钟后,皇甫嵩遣出的十数骑斥候相继奔回,斥候喊声传入林中。

董虢听了,心中猛地一震,立即看向项懋,眸间满是兴奋之色。

若今日真能将皇甫嵩所率之军歼灭于此,那他后续计划便会轻松许多。

林外,官道上,听得斥候回报,皇甫嵩面露轻松之色,随即又笑了一声。

看来他的确是想多了。

“咔嚓……咔嚓……啪啪啪……”

然就在这时,耳边倏地传来大树断裂、开始倾倒之声。

登时,皇甫嵩心又悬了起来,只觉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那双浑浊老眼中布满了惊骇,脸上毫无血色。

“轰隆,轰隆……”

转眼,只见官道左侧林中,一颗颗数十米高的松树相继倾倒,横于道上,激起漫天尘烟,阻断了皇甫嵩一行人前路和退路。

这时,董虢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喊道:“老将军,虢在此处已等候多时,因何姗姗来迟啊?!”

“敌袭!”

“有伏兵!有伏兵!”

“咴~~”

“咴咴~~”

一时间,官道上皇甫嵩所率骑军乱作一团,人喊马嘶鸣,却无路可退。

下一刻,箭矢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