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轩辕剑:竟是华夏魅魔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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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雪

寒意,怒火,和令人呼吸困难的压迫感同时涌上众人心头。

力牧虎军,在黄帝的六部大军中,论起骁勇善战,也排得上前列。

这一点,烈山氏诸臣,亦心知肚明。

阪泉之战中,正是侵略如火的虎军,率先撕开炎帝军阵,为黄帝最终奠定胜局立下汗马功劳。

力牧征战二十载,历经大小六十三次战斗,无一败绩,又立此奇功,被赞誉为黄帝麾下第一大将。

故而,黄帝将驻扎阪泉的重任,交付给力牧和他所向披靡的虎军。

力牧也未让黄帝失望,驻边五年,安定民心,守土无恙,诸部率服。

烈山氏尽管心有不甘,却未敢再与有熊氏为敌。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嗒嗒嗒。”

黄帝步履匆匆地走进议政堂,板直地坐在梓檀御座上,文武重臣泾渭分明站立两侧。

如此重大惊变,久未露面的他也不得不出来主持局势。

黄帝看向遍体鳞伤的血人,须髯钢针般根根竖起,震怒道:“怎么回事?”

“蚩......尤。”

看到黄帝出现,血人暗淡无光的瞳孔骤然闪亮了一下,他扯着嘶哑的喉咙,“啊啊”地呜咽,终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话音落下,最后一丝生气悄然离开了他风中残烛的身体。

黄帝慢慢踱步到遗体跟前,蹲下身子。

风信子那张俊朗的面孔已惨白扭曲,双眼通红暴突,脸颊挂着两条泪痕,残留的表情像是愤怒,像是焦急,但更多的还是痛苦。

黄帝在这张面孔上静默了几息,抿唇向下看去。

厚重的皮袄已被暗红的血迹浸透,双臂、胸膛、大腿,满是九黎氏兵刃留下的创痕,有的是刀割,有的是刺洞,最致命的伤在腹部,巨大的血洞还在往外喷吐着脏器。

“挑衅,蚩尤这是在挑衅!”

常先砰地一声拍响桌面,震得碗水都洒了出来,他两腮垂肉一抖一抖,显示出内心无尽怒火。

“蚩尤竟能在冬日进军,打了力牧军一个措手不及。”

黄帝轻轻合上风信子死不瞑目的眼睑,龙眉紧锁。

秋冬不兴兵戈,是大荒约定俗成的惯例。

倒非是各部落心善,而是秋天是收割粟麦、储备冬粮的时节,而冬季积雪封霜,天寒地冻,军队难以通行,强行动兵,往往冻死冻伤无数。

蚩尤军队违反常规,冒雪突袭阪泉,这才将精锐强悍的力牧军杀败。

秦穆低头垂目,听着风雪呼啸的声响,朝黄帝开口推测道:“姜水冬季冰深雪厚,足以让九黎军涉冰层而渡。”

“黄帝,请下令讨伐蚩尤,臣知祁谷有条隐蔽山道,可直插阪泉,打他个措手不及。”

大鸿将一张羊皮地图铺开在堂中地面,比划着进军路线,赤红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请战。

他和力牧关系深厚,如今挚友生死不知,心忧如焚。

“冬日难以通行,等到春天来临,冰雪消融的时候,我们召集各同盟部落,联合进军。”

黄帝摩挲着地图,来回扫视炭粉涂抹出的代表道路的条条黑线,思量良久,摇头否决了即刻出兵的提议。

虎军的全军覆没是个警醒,无论蚩尤是否偷袭,其九黎军的凶悍战力已可见一斑。

仅凭一腔热血仓促出兵,只会正入蚩尤下怀。

“黄帝,蚩尤此番袭击,已经充分显示出九黎氏有在冬季作战的能力。”

秦穆顺手拿起搁在陶匜里的木炭块,在地图上圈出几处要地。

他神情严肃,提议道:“当前适宜广泛设置岗哨,加强警戒防备,同时再派遣一队风信子去搜罗寻找力牧残部。”

黄帝颔首赞同道:“就照你说的办。”

“有熊氏和烈山氏战士加起来,约有一万六千余战士,再算上各部落同盟军,估计得有三万众。”

“这是以往从未集结过的庞大军队,需要的运输人力和粮草实在难以估量。”

向来精擅数算的治民官天老掐指估算良久,却陷入踌躇,一时间无法得出结论。

供给三万大军的粮草至少需要十数万后勤民夫运送,这些民夫同样需要消耗天量的粮食。

而春耕极为重要,事关一年生计,不可将部落所有的青壮劳力全征调去输粮。

困难远不止如此。

此时只有天然形成的小道和简单开辟的通路,崎岖难行,缺乏储粮工具、粮草风吹日晒易变质等问题同样严峻。

天老忙将这些难题向在场众臣言明。

他的话如同当头一瓢冷水浇下,气血上涌、怒发冲冠的众将顿时冷静下来。

“这些我亦早有所考虑,便交由我来解决吧。”

黄帝背负双手,却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显得并不以之为困扰。

众臣向来信服黄帝,见他成竹在胸,神情微松,放下心来,专注商讨起出征计划。

“烈山氏的族人如今居住在露岭,地方靠近阪泉,臣下内心忧虑不安,想早日回去。”

行动大体议定后,姜榆罔面露忧色,目光微微偏向堂外,站起身向黄帝辞行。

“本来想留神农一同庆祝冬至祭典,既然如此,轩辕便不挽留了,你我来年春天再相见。”

虎部覆灭也让黄帝没了再大肆操办冬至节庆的心思,他掀起布帘,亲自礼送姜榆罔出门。

姜榆罔沉声道:“我烈山氏必定勤奋地整治军备,等待来年共同剿灭蚩尤。”

.......

待到风雪稍缓的晴日,烈山氏诸人便辞别有熊氏,迫不及待地踏上归程。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裹着厚袄、小腹微微隆起的桑娘。

以及黄帝派遣来护卫的有熊氏战士,其中混杂着几名精锐风信子。

纪大罴的效率,让秦穆也不由得暗赞一句:真快!

他慷慨地给这位沉浸在新婚燕尔幸福中的武士长放了假。

但纪大罴固辞不受,仍旧坚持领着战士们在周围禁戒。

只是他的目光,十次倒有三、四次是落在自己娇美可人的娘子身上。

行有数日,队伍逐渐靠近露岭。

烈山氏众人近乡情怯,不由得加快步伐。

两侧的雪堆里,有许多披着雪狐皮的人影蹲伏,身子缓缓前倾。

疾风吹过荒原,地面的积雪、松树的枝桠、战士的板甲都在摇晃作响。

“敌袭!”

眼尖的纪大罴猛然发现树下的雪堆里泛着幽冷的铜刃光芒,发出一声苍劲暴喝。

“唰!”

一柄石斧飞来,咔地砸开战士的脑袋,鲜血飞溅。

战斗猝不及防地爆发。

隐匿身形的敌人相继从深雪中窜出,高举重石锤和阔铜刀冲向烈山氏队伍。

他们发长蓬乱金黄,面容粗犷,眉如卧蚕,眼大如铃,在冰天雪地的冬季居然赤裸上身,露出夸张的鼓隆肌肉,胸绘太阳图腾。

秦穆瞳孔骤缩,神情惊疑不定。

这群敌军数量虽然不多,但皆膀大腰圆,身量极高,比八尺昂藏的他还足足高出两头。

放在此世,说是巨人都不为过。

“是夸父族!保护神农!”

姜钺惊叫一声,擎着石矛,拉过姜榆罔,将他护在身后。

队伍两侧护送炎帝的亦是有熊氏劲卒,他们训练有素,前排举木盾,后排拔刀,迅速形成圆阵,将炎帝和妇孺牢牢围在中间。

夸父战士目光凶戾,重器砸在木盾上砰砰乱响,盾牌转瞬爆碎,四分五裂飞散,不断有士卒拖着血线轰然坠地。

秦穆快速扫视战场,来犯的夸父族战士约莫四十余人,而己方仅有两百战士。

优势在敌。

若己方继续聚拢着排开阵势,恐怕顶不住下一波冲击。

“五人一组,分散开来,各自缠斗。”

他果断下令灵活游斗,将夸父族分隔开。

惊慌失措士卒找到主心骨,逐渐稳住阵脚,按指令分散包围。

夸父族尽管力大无穷,但在相互配合默契、攻防有序的战士们面前,很快陷入泥潭般进退两难。

但有熊氏战士们也无力扩大战果,甚至还得小心翼翼地规避夸父族恐怖的重锤和重刀。

秦穆的高声发令很快引起夸父族头领邢泰的注意。

意识到秦穆便是烈山氏武士头领,他嘴角勾起狞笑,粗壮手臂挥舞重锤,大步奔向秦穆。

邢泰看着笨重,速度却很快,只一瞬间,他丑陋的方脸就在秦穆眼前急速放大。

秦穆浑身寒毛乍起,几乎是全凭本能地架起石矛。

“咔嚓!”

硬榆木制成的矛杆立刻断裂,这一锤力量之大,秦穆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狼狈地砸进雪地里。

他像只皱缩的虫子,痛苦地捂紧腹部,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胸口、小腹肌肉、经络都传来拉扯大疼痛,并且这股剧痛还在迅速蔓延全身,关节好像被插了栓,难以动弹。

在这一瞬间,秦穆醍醐灌顶,完全明白了为何蚩尤能在凛冬突袭,为何骁勇善战的力牧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屠戮殆尽。

原来敌人,是这样的怪物啊!

邢泰却不像话本小说里的反派一样爱说废话。

他眼神冷漠,一言不发地举着石锤,暴熊般扑向倒地不起的秦穆。

“秦大哥。”

躲在陶瓮后的桑娘注意到秦穆的命悬一线,探出头,焦急地呼唤纪大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