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寻龙师和涅槃经
“陆兄，请进吧。”
这时，从屋内传来了姜柔的声音，显然她对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
陆渊走进屋内，发现姜柔正对着一盘棋局，在独自下棋。
她像是不久前沐浴过，身着一袭轻薄白裙，赤足卧在竹席上，倚靠窗前，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着，几根发丝被窗外的风轻轻吹起，划过她白皙美如画的侧脸。
姜柔头也不抬，轻轻落子，淡然说道：“陆兄的来意我已知晓，稍后再提，不妨先坐下小憩片刻，和我对弈几局。”
“下棋？”
陆渊脱靴，在竹席上坐了下来。
“我有心助你，但手头也比较紧。”
姜柔捏起一枚白子，露出一丝微笑，“陆兄听说过‘赌棋’吗？这借钱之事，不如就以眼前棋盘上的几次胜负来决定吧……”
“以对弈来决定？”
陆渊眉头微皱，神色认真，“姜小姐果然做事豪爽，率性而为，只不过我对这‘赌棋’之事，也只是过去有所耳闻。”
在这边关地带，民风彪悍，双方若有冲突，常常用武力决斗的方式来解决。
但在大晋皇城，王侯贵族子弟双方若是起了冲突，除了武斗，双方“文斗”也是一种不流血，不伤和气的办法。
而赌棋，就是最常见的一种“文斗”形式了。
据陆渊所知，一些棋艺高超的人，还会被贵族子弟们奉为门客，地位不低。
只不过陆渊本人更喜欢舞枪弄棒、拳拳到肉，对这些贵族们“斗蛐蛐”般的雅兴毫无兴趣，也从未涉猎，只是知道一点规则而已。
“陆兄有所不知，”
姜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微笑说道：“这赌棋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却常常能用来解决人与人之间真正的难题，不可小觑。”
陆渊有些理解了，这也许就是这个世界的“酒桌文化”、“全民手游”。
他思虑片刻，捏起一枚棋子，问道：“那赌局约定又要怎么算呢？”
“很简单，赢我就借钱。”
姜柔拾起一枚枚棋子，重新装入棋罐中，“陆兄就陪我玩几局吧。”
陆渊先下一子，双方对弈起来。
姜柔明显是老手，面带微笑，每一次落子都少有迟疑，从容不迫。
而陆渊每次落子，就看到她脸上笑意更浓，心知自己棋艺确实不怎么样。
在思考棋路的时候，陆渊开口问道：“这次鬼蜮开启，不知还会来些什么大人物？”
虽然早上得知了一些信息，但他觉得姜柔消息要更灵通一些。
姜柔以手支颐，神情慵懒，轻声说道：“地藏王的传说太过诱人，寻宝者皆非等闲之辈。
“除了我父亲有意深入探查，至少还有十几位王公侯伯，想要进去寻一寻机缘。青阳王、蛮荒侯、狼牙侯……这些人的杰出后辈要进来，他们恐怕也要亲自前往。”
“而这种级别的秘境探索，太过凶险，步步杀机，自然离不开堪舆三家——天、地、人三脉奇人的帮助，为了请这些奇人在鬼蜮中保驾护航，诸侯们恐怕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她微微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即使以我父亲的财力，要专门聘请一位奇人，也着实是有些‘伤筋动骨’了。”
陆渊说道：“令尊功参造化，修为恐怕早已接近陆地神仙的境界，连他也要花大代价请动的奇人，想必对方也是位隐世高人。”
他倒不是刻意恭维，姜柔的父亲身为大晋皇朝的兵部尚书，不仅位极人臣，自身也是顶级强者，是大晋朝立足东荒的几座支柱之一。
这样的绝世人物，也要伤筋动骨才能请动的奇人，那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可想而知了。
“嗯。”
姜柔微微点头，“是一位百岁高龄的寻龙师。”
陆渊微微吃惊。
堪舆三家奇人，天、地、人三脉分别是星象师、寻龙师、相命师。
被称为奇人，是因为这些人要么天赋异禀，要么血脉特殊，要么命理奇特，可以掌握一些普通修士根本无法习得的本领。
而在这三脉中，寻龙师最是难得。
因为寻龙师来历特殊，据说祖上并非来自人间，体内流淌着冥土鬼物的血液，是一种意外诞生，半人半鬼般的存在。
这种极其特殊的体质，赋予了他们深入凶地，运作龙脉，调济阴阳的能力，却也使寻龙师个个体质孱弱，寿命大减，难以活过中年。
这种体质问题，不是修炼到更高境界就能解决的，只能用各种稀世药物延寿。
所以，能活到百岁的寻龙师着实罕见。
“王侯们付出这么多代价……”
沉默片刻，陆渊又开口问道：“地藏王的传说是真的吗？”
“是真的。”
姜柔点头，毫不犹豫说道：
“据皇朝内部的一本古籍记载，两万年前，地藏王菩萨用双足丈量人世，行至此处鬼蜮，在一颗枯树下涅槃九次，枯树枯荣九次，化作菩提圣树，他也度尽地狱诸恶，立地成佛！所以，地藏王留下的那篇经文，也被后世称作《涅槃经》！”
“真的有经文留下？”陆渊很是吃惊。
姜柔笑道：“空穴来风必有因，真经自然是有的，曾有佛门弟子深入鬼蜮，得到过几片印有金篆佛字的菩提叶，证实了传说。”
陆渊有些神往，他本就是痴迷修道之人，对传说中的涅槃经自然也十分渴求。
“鬼蜮中有治疗魂魄的灵药吗？”
“不曾得知，不过很有可能存在，毕竟连接了冥土……”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气氛轻松。
……
半晌之后，
姜柔叹息了一声，“别熬了，陆兄，这盘棋你早就已经输了。”
“别急，让我再想想。”
陆渊眉头紧锁，盯着棋盘，迟迟不肯落子。
一旁的侍女镜梳取笑道：“你不是解开龙湖棋局的天才吗？怎么连我家小姐都下不过？”
她都能一眼看出，陆渊纯粹就是个新手，“你棋艺臭就算了，别输不起啊？”
“那玩意叫龙湖棋局，又不是真靠下棋。”
陆渊有些生气地看了她一眼，“再说，我又没有输不起！我总觉得这盘棋还能救一救，姜柔，你坐下，我们还能继续下。”
姜柔扔掉棋子，扶额叹息，“不来了，和你下棋太累了！”
“好！”陆渊面不改色，“那这局不算数，我们改日再战！”
镜梳：“好无耻！你以为……”
“好了好了！”姜柔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制止了她，“陆兄，你不要再说了，我借给你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