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梦魇
徐辰独自一人,进入了一片废墟。
视野以内,皆是残檐断壁,他踏着鲜红如血肉的土地,漫步在那片废墟中,天上的渡鸦哀嚎着四处觅食,却因为他这个活人的到来,迟迟不敢降落。
在这里,徐辰的内心却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脚下的土地,开始长出鲜红色菌类,慢慢地蔓延,直到最后,整片大地都像是有脉搏般鼓动起来。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搏动间,红色血流将土层隆起,推送着送往天地的边界。
徐辰像是失了魂一般,走在这片血色的大地上,突然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般回头,看到的却是足以隔开天地的莹白色骨刺。
“徐辰!躲开!”
柳文岩的声音宛若惊雷。
徐辰回过神,血剑透体而出,缭乱着将那根骨刺弹开,但刚刚回过神的徐辰却狼狈地朝后跌退了几步。
他面色苍白,冷汗浸润衣衫,整个人像是刚从河流中打捞出来一般。
“徐辰!你在搞什么鬼!”
台下的柳文岩这会急得团团转。
在他的视角里,徐辰在比赛开始后,就像着了魔一样停留在原地,就连本属于自己的气息都没能及时释放出来。
若不是最后清醒过来,恐怕会被对方那个只是烂根中期的修士,洞穿身体!
徐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昨晚的果子酒出了问题。
但酒两人都喝了,不应该只有徐辰一人会这样啊!
难不成这小子的体质特殊到不能喝酒?
想到这点,柳文岩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柳文岩哪怕是生活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做过亏心事,要是现在坑了兄弟,不得把自己钉在耻辱板上一辈子。
不过好在,演武台上的徐辰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看似缭乱的飞剑,其实算准了对方的每个落脚点,后发制人,很快就稳定了局势。
可柳文岩眼尖,他注意到了徐辰的神色。
那是忌讳,更是后怕。
他看到了什么?
柳文岩心颤了一下,但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只好大喊道:“徐辰!你丫的,好好比赛啊!”
……
“徐辰,好好比赛!”
听到了柳文岩的鼓励,徐辰原本纷乱的内心安定了些。
那片血红的天地,不知为何给他带来了极剧烈的心悸,以至于体内真气险些不受控制地暴走。
那里是什么?
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些疑问萦绕着,徐辰想集中注意力,可那片血腥的氛围却依旧笼罩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白骨宗的对手是一个烂根境界中期的年轻人,握着两根骨刺充当武器,招式变幻虽快,但却无法真正对他造成威胁。
只是当血色重新涌入徐辰的脑海,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怔在原地。
直到——
噗嗤!
骨刺穿透了胸膛,剧烈的疼痛连带着骨肉的抽离感,终于稍稍唤醒了他的些许神识。
徐辰双眸被鲜血染得血红,五毒剑倾巢而出,如缭乱的狂蜂,转眼间便将年轻人绞成碎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对方将骨刺洞入他身体的一刹那,五把血剑便如同发疯般飞出。
因此连白骨宗的裁判,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能阴沉着脸盯着他。
徐辰这时候还处在那片天地之间,他拔出胸膛上的骨刺,也没有止血,任由血液涌动着泼洒,神色溃散,怎么看都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
“徐辰!”
柳文岩是最先冲上演武台的人,抬手上了一道止血术法,看着那双空洞的双眸,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喂!别在这里装死啊,你怎么回事?!”
第二个上台的是魏娥,素来笑吟吟的她,此时皱着眉头,抬手掀起飓风将柳文岩拍飞,自己反而上去,将失神的徐辰揽在了怀里。
清眸闪烁着片刻惊疑,但很快,她便手捏法诀,将一枚术法直接打入徐辰体内。
“你在干什么?”柳文岩也是关心则乱,举起螭骨剑便冲上来要砍,但很快被魏娥再度击飞。
没等他重新站起,演武台上出现了第三道身影。
正是青冥宗宗主,慕青冥。
他眼光毒辣,自然认得那枚术法不过是普通疗伤静心用的【冰心诀】,因此也没有过激的动作,只是抬手封住了周围空间,直接无视了柳文岩的怒吼走向两人。
“宗主可以看看。”
魏娥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徐辰被骨刺洞穿的缺口,直接撕开他的衣服。
只见那鼓动的血肉上,除去血腥还有密密麻麻的紫红色丝线,像是裹粽子一般卷缚着少年的血肉。
久而久之,竟是让血肉每次勃起,都被切得鲜血淋漓。
“刨丹?不对,是缚神。”
慕青冥也是人精。
他没有贸然去触摸薄薄的血肉,而是细细感受那紫红色的丝线后展露一丝不屑,点头说道:“这小子自顾不暇,还想着帮缚神期强者减轻痛苦?真是自不量力。”
他本就是缚神期的强者,自然能感受到那细线上的同境界气息。
虽然薄弱,但仔细感受的话,还是能感知到的。
毫无疑问那是缚神期的真气,这小子不知哪里得来了这么多缚神期的高浓度真气,有命得却没命花,不懂得炼化的他,自然会被这股不属于自己的真气所困扰。
而值得这个性情淡漠的少年如此作为之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这对师徒,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灯啊。
慕青冥淡漠转过身,只留下一枚能稍微减缓疼痛的疗伤药。
魏娥愣了一下,玩味地传音道:“慕宗主,他可是你宗长老,你这么待他,真的好么?”
片刻后,只有魏娥能听到的声音,在这片封闭的空间里传递开来:“魏仙子别说笑了,相信你也能看出来,即便使用了这世间最顶级的疗伤药,也不过是为这小子强行续命罢了,更何况,那些高品级疗伤药,已经不多见了。”
“时也,命也,是他的选择,而我这个宗主,只需要尊重弟子的意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