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瀑布锻体
翌日。
荆无命忙完了琐碎的活计,一日的忙碌早已让他筋疲力尽,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返回下人的住处。
他似乎听到了大地轰鸣的声响,势大力沉。
寻声望向远方,传达出巨响的方位应该是炼器峰的方向。
荆无命心神一动,随即寻声走去。距离越来越近,而声响也变得越来越巨大,那是一道瀑布。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荆无命瘦小的身形站在瀑布下显得何其渺小,但是此刻他的心却震撼无比,炼器峰竟还有如此洞天福地。
从山顶到山脚足有三十余丈的落差,那是近百米的距离,如此之大的落差所产生的冲击力是可怕的。
只见飞速而下的瀑布如同一道银河,悬挂在九天之上。
瀑布激射在山脚磐石上,激溅起层层细密的水花,水雾蒸腾而起,在阳光的映射之下,形成了一座七彩虹桥,连接山崖的两端。
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山谷间,鸟雀嬉戏,氤氲遍野。
只是,荆无命并没有在意周围的景致,他似乎别有目的。
荆无命脱去上身衣衫,露出稚嫩的肌肤,在斜阳的辉映下,径直向瀑布走去。
只是,在他弱小的身躯冲进激流的一瞬间,他仿佛遭受势大力沉的一击,毫无悬念的被撞飞了出来。荆无命结结实实地跌落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他擦干嘴角的血迹,重新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再次义无反顾地冲向瀑布。
……
连续三日,荆无命都无法靠近瀑布的中心,那里是冲击力最大的地方,几乎是刚刚接近,就被撞飞出去了。
但他并不气馁,十次、百次、千次的冲撞飞流,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每天,他忙完活计都不再返回下人的住所,在管事不注意的时候他便偷偷溜进了这片峡谷。饿了就吃山间的野果,渴了就饮山涧溪水,累了就躺在岩石上休憩。
终于,第十日,荆无命冲进了瀑布,但是下一瞬间,他被瀑布巨大的冲击力牢牢地压在了岩石上。无尽湍急的水流仿佛一座巨岳牢牢压迫在他的身上,令他无法挣脱。
“我可以的!”荆无命面向岩石,发出非人的怒吼。
‘轰隆隆’的瀑布暴击声几乎将他的声音吞没。
……
第十五日,荆无命终于在百米飞流下站起身来,提着双拳,任凭瀑布冲刷着自己的体魄。幼小的身躯却有着不可磨灭的意志。
第二十日,荆无命将全身力量凝聚在右拳上,而后缓缓打出一拳。
这是他二十天以来,在瀑布的巨大冲击力之下打出的第一拳,接着他打出了第二拳、第三拳……
荆无命‘呼喝’声不止,他的拳头像一把利刃,打穿了瀑布,击碎了飞流。
荆无命全然不知,在七色彩虹的另一端山谷之顶,一道伟岸的身形已注视他很久了。他脚踏彩虹,竟似仙人一般缥缈。
此人正是炼器峰峰主郑子良。他闲来无事巡视峰内事务,无意中经过此山谷,却不曾想看到了眼下这一幕。
“咦?此子竟有些奇特,貌似在哪里见过?”郑子良不禁惊奇一声,思绪迅速展开,“竟然是他,当初的那名落选少年。”
望着山脚下正蛮力破开瀑布的荆无命,他不禁大摇其头,简直是毫无章法,他甚至有一种飞身下去纠正他锻体法门的冲动。
“不具灵根,纵然百倍付出,也是枉然,一切皆有定数。有些人生就不凡,有些人注定庸碌无为!”
对此,郑子良并未放在心上,慨叹一声,飘然而去。
荆无命全然不知郑子良一句话就否定了自己的命运。他忘记了疲劳,亦忘记了肉体上的疼痛,任凭瀑布暴击自己赤铜色的肌肤。
荆无命以百米瀑布锻体,三个月来不曾落下一日。
此刻,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仿佛全身有用之不竭的气力,不禁豪情万丈!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成为天地间的至强者!”
荆无命仰天怒吼,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久久不息。
荆无命涉世未深,历经往日种种,方才知道了生活不易,生存艰辛。思乡之情油然升起。
他开始思念母亲在耳畔的咛喃呓语,怀念那关切的目光,还有那小扇轻摇过的时光。
那时,虽然他还在陷入沉睡,但是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
甚至就连父亲严厉的叱喝,他都能感受到那别样的温暖,那是恨铁不成钢的爱。
每每想起这些,荆无命心底都会涌起一股温馨,润物细无声,滋润着他在这炎凉尘世下的伤疤。
他想回家看看,看看年迈的父母双亲,天道门距离大屿山不过两百里路程,并不算太远,加快脚程一个日夜也便到了。
但是,葛萱儿会答应吗?这也正是他所深深担忧的。
事情仿佛比料想中更顺利,当荆无命提出回家探亲的请求时,没想到葛萱儿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并应允他可回家探亲十日。
荆无命神色一呆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想免不了受一番责罚,没想到对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显然今天葛萱儿的心情不错,抚摸着手中精致的玉箫,爱不释手,那正是韦康送给她的礼物。
荆无命心中一松,当下连连称谢!
随后去往住处收拾了行李,即刻启程前往大屿山。
这日,荆天如往常一样辞别妻子,挎起弓矛前往深山中狩猎。
只是,随着年事的增高,他已经不能深入腹地,一则他担忧遇到残忍的猛兽;二则是体力不支,腿脚已大不如以往伶俐,贸然深入山腹只怕在天黑之前不能安全返回,徒增变数。
但是,今天的山林中安静的出奇,所有的猎物更好像有意躲避他一样,一路下来竟没有发现一头猎物,甚至连鸟的脆鸣声也不曾听闻。
“奇怪!”荆天暗道一声。难道今天要空手而归不成。
他心有不甘,便继续向山腹走去,不知不觉间,已是傍晚时分。
当荆无命赶到家中的时候,天色业已朦胧,他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茅屋,心中蓦然一阵温馨。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吱呀’一声,荆无命推开了柴扉,阔步而入。
却见荆氏正立身门口,透过夜色,向山脉方向张望着,神色焦急。
“母亲,发生了何事?”荆无命问道。
“孩子,是你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
看到自远方归来的孩子,荆氏不禁面露喜色,但是下一瞬担忧的神色表露无疑,隐忧道:“你父亲进山打猎,到现在未归,我实在是担心他,你知道……你父亲他已经老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健壮有力。”
荆氏说出了实情,凄凉无比。
父亲业已老迈不堪,曾几何时,对他有过养育之恩的父母双亲都已经变老了。自己是时候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了。
“母亲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接父亲回来。”
“可是你……”荆氏怕丈夫发生意外,但是,更唯恐荆无命遭遇不测。他是这个家的希望呀!
“母亲可是为我担忧?”荆无命当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他看着身旁手臂粗细的枣树,举掌劈去。
‘咔嚓!’
荆无命掌刀所过,树干应声折断。
枣树质地坚硬,而荆无命竟然仅凭掌力将其削断,可见力道深厚。
历经近百日的瀑布锻体,他早已不是当初弱不禁风的‘药匣子’。
“呀!你竟然……”荆氏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母亲只管做好晚餐,等我和父亲回来。”不等荆氏回应,荆无命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深山中,荆天神色略显焦急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势,由于贸然深入,做了一辈子猎户的他竟然在大山中迷失了方向。直到夜幕降临,依然没有找到下山的道路,至于猎物更是一无所获。
突然,山林之中炸响一声惊天怒吼,仿佛晴天霹雳,直震得栖息在附近树木上的鸟雀惊飞,枯枝乱叶簌簌直下。
荆天心中一惊,方才巨响绝不是平地惊雷,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那应该是一头猛兽,他一路走来却连一头猎物都未曾遇到,多半和此兽有关。
念及于此,荆天双手紧握枪身,全神防范着,额头汗如雨下。
“吼!”
果然,伴随一声怒吼,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前方山包上显现。那是一头通体白色的吊额白虎,身长半丈,高则齐腰,四肢如磐,可谓身形庞大。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它额间隐隐凸显的‘王’字,默默诉说着它的不凡。
虽然此兽品阶不高,充其量只是地兽,但同阶之内,当称为王!
显然,如此凶物断然不是年迈的荆天能够应付的。即使数个年轻力壮的猎户遇到它都要避之唯恐不及。
退无可退,荆天挺枪而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凶兽。
吊额白虎目露凶光,它似乎感受到了猎物的恐惧,陡然前冲在丛林中掀起一阵黑色的恶风,在三丈外一跃而起,身形仿似一道白色疾电扑来。
荆天不亏是经验丰富的猎户,临危不惧,他将心一横竟不闪不避,径直挺枪刺向吊额白虎最为薄弱的咽喉,务求一击必杀!
岂料那吊额白虎虽然身形庞大,倒也不失灵活,硕大的虎头向右侧一扬,竟堪堪避开致命一击。
即使如此,锋利的长矛仍然刺破了左肋,白虎的扑力加大了创伤,血雨飞扬。
伤口虽长达半尺,却并不致命,一时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虎雪白的皮毛。
吊额白虎竟无视身上的伤势,血盆大口怒张,径直咬向枪身。
白虎口中雪白的牙齿仿佛一根根倒竖地匕首,在巨大的咬合力下,长枪应声而断。
吊额白虎丢掉口中的半截枪身,怒吼连连,目中凶焰闪烁不定。
显然,荆天的反抗将它激怒了。
“难道此兽成精了不成?”荆天望着手中的半截矛杆惊疑不定,旋即去取背在身后的长弓。
但是,吊额白虎显然不想给他翻身的机会,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便调转身形,再次扑杀上来。
可怜荆天还没有来得及掂弓搭箭,便被吊额白虎巨大的身躯扑倒在地。
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强壮的前肢如同巨桩,径直向荆天迎面拍下,凶不可测!
这一掌如果落实,结果可想而知,他必然会死于非命。
“我命休矣!”荆天惨嚎一声,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孽畜!”老林中传来一声暴喝,只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拦在吊额白虎身前。双臂前伸,十指如笼,牢牢箍住白虎硕大的前肢,利爪在荆天面门不足七寸处定住,可谓玄而又玄。
来者正是及时赶到的荆无命。
“给我起!”荆无命双臂陡然发力,有如神助,近两三百公斤重的凶兽竟生生被他掀飞出去。
“天儿,居然是你?你怎会在这里?”荆天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
荆无命仿佛并没有听到,此刻他眼中只有凶兽。
他不紧不慢地脱去上衣,露出健美的肌肉,在他眼中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炙热。近百日的磨炼,他想看看自己的力量究竟处于什么境界。
而眼前的白虎,就是他的磨刀石。
另一方,吊额白虎被掀飞后就地一滚,庞大的身躯溅起滚滚烟尘,它迅捷地起身并再次扑杀上来。
荆无命虎目怒张,初生牛犊不怕虎,竟不避不让,身势前冲迎了上去。
“天儿,不可……”
见状,南父不禁大急。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人一兽已然缠斗一起。
南父神色急迫,捡起遗落一旁的半截断矛,以防不测,随时准备给白虎以致命一击。只是他们身形迭重,争斗起来难分彼此,因怕误伤荆无命,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荆无命赤手空拳,与陷入狂暴的猛虎搏斗,竟再次将重达数百斤的巨兽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摔落在地。
白虎惨嚎一声,灰尘淹没了它的身影。
南父心头一跳,不禁暗忖:自己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强大有力?难道他在天道门拜师学艺了不成?如此可是天大的机遇,天儿的命运将会因此改写。
望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白虎,荆无命升起一种强大的感觉,不由得回头冲父亲露出得意一笑。
见此,南父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孩子终于长大了!终不枉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但是,下一刻他的脸色陡然僵硬住了。
“小心!”南父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