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字的研究
龙凤楼上,正到高潮: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个个有赏犒,退后难免吃一刀!三军与爷归营号,到明天午时三刻要成功劳!”
段小楼在台上,演绎《定军山》的黄忠,一段唱词过后,观众酣畅淋漓,纷纷大声叫好。
可就在气氛沸腾的最高点,“砰”的一声巨响,第二排的一个看客,身体一歪,软倒在地。
所有客人惊慌失措,连忙逃跑,可戏楼出口就那么大,全部堵在了门口。
段小楼在台上看得分明,是第四排的一人,他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定军山》全程,他都没抬过头,一直死死看着前方。
当时段小楼还在疑惑,现在明白了,他在看受害者,静静等待人气沸腾之时,来开枪掩人耳目!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凶手头一个离开戏楼,跑了出去。
段小楼连忙跳下台来,维持秩序,防止踩踏。
人流嘈杂中,他发现菊仙小小身躯,被挤在大门门板上,面色痛苦,段小楼连忙深吸口气,大吼道:“不要挤,这样都走不了!”
所有人被这声巨吼吓到,全部一停,看了段小楼一眼,又推搡起来。
段小楼无奈,只好动武,按住前方那人肩头,轻轻一拨,那人就莫名其妙转了一圈,落在后头。
段小楼如此操作几番,就来到菊仙身旁,护在她前面,脚踏地面,腰马合一,肩膀一靠,所有人都被一股柔和但坚定的力量顶向前方。
最前面堵住的看客被冲开,通道终于流通起来。
只是现在,那凶手估计已经逃之夭夭了。
段小楼安慰了一下菊仙,回过头走向受害者。
这一枪直接打到心脏位置,看得出来,凶手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
那坤此时姗姗来迟,一直整齐的大背头散乱起来,脸上也没了笑容:
“快去,通知警察局!”
那坤连连叹气,哀声自己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在自己的戏楼里,发生了命案,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不出半天,估计全北京城都知道了。
这能有人敢来看戏吗?
也许是练武后胆气完足,段小楼看着尸体,没有太多不适感。他注意到,这受害人在地面上,似乎留下了什么讯息。
他搬起尸体右手,在右手掌下方的地板上,受害者用血画了个图案。
这个图案像是“困”字,去掉里面“木”字的一横,再上下颠倒180度。
“什么意思?你倒是好歹写个仇人名字啊!都要死了还玩什么故弄玄虚!”
段小楼无语,这民国时期,没有摄像头,凶手已经逃走,死的又不是包厢里名人权贵,这还怎么破案?
果然谜语人不得好死!
等到警察局的人姗姗来迟后,只是象征性问了问,还强制要求戏楼关门一个月。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哎!叫个收尸人来吧!”那坤连连摇头。
戏唱不成了,段小楼也只好卸了妆,提了两壶酒和一串冰糖葫芦,前去师父家中。
宫宝森此时,正在屋里指导宫若梅作业,青筋直跳。
见到这位记名弟子唱戏日上门,不由得舒了口气:
“怎么,今天戏没唱好,被观众撵下来了?你快来给她指导一下算术,我快撑不住了。”
宫若梅抬起小脑袋,笑道:“师兄!”
眼睛却一直盯着段小楼手上的冰糖葫芦。
段小楼把糖葫芦递给他的小师妹,打趣了两句后,和宫宝森出了房间。
此刻正好下起了雪,两人便往梅园方向走去。
“师父,今天龙凤楼发生了枪击,台下一个观众死了。”
段小楼灵魂来自现代,虽然不惧怕尸体,可见到死人,还是凶杀现场,内心还是有些别扭,下意识去找了自己师父。
宫宝森神色如常:“等你练出点门道,也该让你去天津转一圈了。”
段小楼没想到自己师父话题转到天津,不禁一愣:
“去天津?是去拜访哪位武学宗师吗?”
段小楼拜师后,也知道了很多江湖常识,天津武馆林立,各门派顶尖高手汇聚一堂。
宫宝森微笑,只是平淡道:“你说拜访,也是对的,先去和我的老友郑山傲拜拜码头,然后再一家家踢馆过去。”
“这......”段小楼有些无语,您是不是对我太有自信了?
他听出了背后的血腥之气。
原来是宫宝森意识到,段小楼的拳头还未沾血,看见死个人都会心神不宁。
这种心态,很是危险。
于是,他临时起意,要找时间,让他历练一下。
天津武行,恪守规矩,面对踢馆的,也不会下死手,倒是很适合段小楼。
“说说吧,凶杀发生时,你应该在台上,都看到了什么?”
宫宝森和段小楼进了园子,有些漫不经心道。
段小楼把所见所为说了一通,最后道:
“师父,你说那被害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人生最后时刻,他不写凶手的名字,反倒是画了个图案,这谁能明白啊!”
这时宫宝森反而有了些兴趣,问道:“图案?是什么样子的?”
段小楼折了根树枝,在雪地里画了出来。
一个正方形的边框,里面是“半”字去掉两个横,就像带两个叉的树枝。
刚刚画完,他却感到背后一凉,皮肤泛起鸡皮疙瘩,第六感在向他疯狂示警。
就像一头远古巨兽缓缓苏醒,正要狩猎他。
他忙一回头,只见宫宝森正死死盯着他画的这个图案,浑身劲气涌动,连雪花都落不到宫宝森的身上。
“那人临死前,画的是这个图案?”宫宝森又问了一遍。
段小楼点头,见到师父这样,没敢多问。
“老姜,老姜!”宫宝森高声道。
远处,一个黑影拿着把刀,蹭蹭几步就来到了两人跟前。
“老爷!”老姜行礼。
“找到龙凤楼凶案那具尸体,尽全力辨认出尸体身份!”宫宝森厉声道。
“好!”老姜转身就走。
段小楼从未见过自家师父如此状态,他又看向自己画的那个图案。
雪地里,那个图案,似乎渗出了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