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程蝶衣和菊仙,我都要救
半夜,戏楼老板那坤正在睡觉,眼皮被一片亮光晃过。
他迷糊着醒来,瞧了眼墙角钟表时间,就又要睡去。
可突然,浑身僵住,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那坤眯着一只眼,悄悄再次看向钟表,果然,那钟表下面,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擦拭着一把刀,月光照在刀刃上,晃得室内凛凛生寒。
那坤一瞬间仿佛坠入冰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既然醒了,就甭睡了。”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那坤一骨碌滚下床,瞬间跪拜在地上,一气呵成。
他住在戏楼最高的三楼,不管对面这人用什么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房内,都不是他应付得了的。
那坤也不敢抬头,只是道:
“爷!不知道哪里得罪您!这屋里您瞧得上的,我都送您!柜子里有银元和珠宝,权当我的买命钱!”
段小楼看着好笑,剧中的那坤就是欺善怕恶的主,趋利避害的水平也很高。
“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别!可不敢!”那坤的脑袋更低了,都快磕在地上了。
段小楼走上前,用刀挑着那坤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那坤满脸是汗,又有一丝疑惑,这人似乎不高?
“嘶,这位壮士,我看您这身形,似乎有些面熟?”
段小楼把刀扔在床上,走向木桌。
“今天上午,喜福成,我演的霸王。”
“是你!”那坤“蹭”地起身,腰也直了,气也壮了。
随后沉着脸喝道:“你这......”
段小楼拿过桌子上的文玩核桃,打断道:“原来这时候也盘核桃啊!”
他拿过一只,双掌只是一碾,那核桃就已经化成粉末。
随着右手缓缓倾斜,粉末簌簌而下。
那坤“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满脸堆笑道:“您这霸王,就是这个!”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点了个赞。
段小楼道:“我就一个要求,我和我师弟要唱《霸王别姬》,你的龙凤楼给安排一下。”
那坤笑脸一滞,连忙道:“这位...小爷,您看我赞助你们戏班成吗?”
段小楼一脸的不耐烦:“别废话!我缺你那两三个子儿?你就说能不能唱吧!”
哪知那坤一跃而起,怒道:
“不行!你抢我可以,想抢戏,不成!”
段小楼也被那坤吓了一跳,他拿起刚刚扔在床上的刀,淡淡道:
“不行是吧?”
那坤两腿发抖,又跪了下去,哀求道:“你们唱不好,砸招牌的事,我不能干啊!这是对京剧和观众的尊重!”
段小楼深感意外。
电影里,那坤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代表,主打一个能屈能伸。谁知一说到戏上,他居然也是有操守的。
眼见局面僵住,段小楼却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架子。
“四面俱是楚国歌声,定是刘邦得了楚地,孤大事去矣!
依孤看来,今日是你我分别之日了!”
那坤身体一震,双目圆睁,只觉得一股慷慨悲凉之气迎面扑来。
仿佛自己就在时空遥远的垓下,直面西楚霸王。
情不自禁高声叫道:“好!”
随后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段小楼:
“爷,你有这实力,上午也不表现一下?还辛苦您受累,大晚上又跑来。”
段小楼暗道,上午的时候我还不是我呢,不过看那坤的反应,自己这霸王的水准应该不低。
那坤继续道:“您要是上台,我这戏楼,蓬荜生辉啊!架子花脸的戏,接下来还有《盗御马》,您来窦尔敦特别合适,还有......”
段小楼打断道:“停!我就《霸王别姬》!”
“那成,我给您安排个虞姬,你们排练下就能上台!”
段小楼眉头紧皱:“那坤,我是听明白了,合着你是嫌弃我师弟是吧?
要唱戏,就要一个戏班一起来!
我告诉你,他唱的比我还好,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他来!”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下午的心理辅导,程蝶衣有没有听进去......
“好好好,我信我信,只是这戏楼里的戏,都安排出去了,怎么办呢?”
那坤一脸为难,忽然一拍大腿,兴奋道:
“我想到了更好的地方!张公公府上的堂会!
他老人家可是和皇帝一起听过戏的,他要是认可了你们,你们就成角儿啦!”
段小楼无语,结果还是要去给那死太监唱戏?
那程蝶衣,还能逃过张公公的魔爪吗?
我这个当师哥的,看来还得再当保镖啊!
“行,就那里吧,你先歇着,明天和关师傅讲一下,注意别提我。”
段小楼背身收刀。
那坤这才注意到,这把刀原来是戏班里的道具刀。
他刚想发发牢骚,却见段小楼走上窗台,从三楼一跃而下!
那坤咽下说辞,连忙跑到窗口,想象中的摔断腿并未发生,只见那少年,已经窜进了街对面的胡同里。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啊!”那坤喃喃道。
这时他才想到,他还没询问过,这位少年侠客的名字。
处理完事情的段小楼,心情大好,却并未回到戏班补觉。
他们师兄弟都是半大小子,一群人挤着一个通铺睡,条件艰苦。
白天辛苦练功,流泪流汗,又不能天天洗澡,那味道,闭着眼都能把他熏哭。
这也是他半夜来找那坤的原因。
他此刻也亢奋的很,一是穿越而来的兴奋感,二是他穿越前的恶习,不到凌晨一两点钟,怎么睡得着?
此刻,他借着皎洁的月光,反而逛起京城来。
这时候的北京还不叫做北平,夜里很是安静,只有少数地方,依然灯火通明。
他不自觉,走到了最亮的那个建筑门口,抬眼望去,只见三个大字:
花满楼。
这可不是人名,而是挂着红灯笼的地方。
电影《霸王别姬》里,另一位女主角,菊仙,就出身于此。
段小楼忽然想到,他不该等成年后再去找菊仙,而是应该趁着她还没被玷污前,把她拯救出泥沼。
门前的大茶壶往外轰人:“哪里来的孩子,毛都没长齐,就想来寻乐子,晦气!赶紧走!”
段小楼扒开大茶壶的手,道:“你们这里有叫菊仙的吗?她是我妹妹,叫她出来一下。”
里面的老鸨循声而出,叉腰道:
“你妹妹?你哄谁呢!她一个十多岁小孩子,昨天刚被卖过来,我今天刚给她起的名字!
你怎么就知道她叫菊仙了?那你说说她原名叫什么?”
段小楼精神一振,庆幸自己还没来晚:“不管叫什么,我都要给她赎身!”
老鸨和几个凑过来的大茶壶哄堂大笑:
“小孩儿多大了,读书了?学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啊?”
段小楼一言不发,走到大门旁,一拳打向木质立柱,“轰”的一声,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笑声戛然而止,好像一群家禽被掐住了嗓子。
段小楼转身就走,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两周内,我会来赎人,不要委屈她,否则,我会把这拳打在你们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