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狸奴归家(求收藏求追读)
黎阳县,国子学。
姜砚将祭酒文册送到指定位置,又在宏业堂处领了完成凭据。
仔细叠好,拢入怀中。
算是完成了第一个游学任务。
颇有种前世修学分的感觉。
刚走到门口,眼角余光洒落,被一排架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走到架子前,信手拿起一个薄薄的册子。
墨香扑鼻,笔体端正,封面上写着“大胤朝报”四个字。
所谓朝报,又称邸报、条报,是只在各级官府间流通的刊物。
主要内容是各类政事消息、政策解读,还有皇亲国戚、朝中大员的锦绣文章、诗词歌赋。
按理说,这东西应该在县衙堆着,自己在府衙也没什么熟人,因此平常也看不到。
但黎阳县的朝报就这么大大方方堆在一起。
姜砚轻轻翻开,大略扫了一眼前面的政事消息和政策解读,只有一条引人注目。
“青州有龙君为祸,千里良田化为泽国。”
姜砚微微蹙眉,翻到最后几页。
这是留给朝中大员发表署名文章,扬名诗才的地方。
他打眼一扫,马上被两篇文章吸引了注意力。
一篇叫做《九州各州源流考》,署名人是神都国子学的大儒吴慎。
上边如此写道:
“中央之州,帝之居所,紫气笼盖,祥云层聚,名曰云州。”
“云州之北,有雪原密林,宁静深远,其民以渔樵为计,古称宁州,今称襄州。”
“云州以西,前朝之帝居,沃野千里,雄关环踞,为天下之屏障,名曰沧州。”
“沧州以西,大漠苍茫,长河落日,是为瀚州。”
“云州以东,万里平野,谷稻垂地,是为青州。”
“云州之西南,终年阴翳多羽,为魑魅大巫之居所,名曰巴州。”
“云州之南,水道曲折,鱼米之乡,古之宛地,今称扬州。”
“扬州之南,可以听澜,有化外之民居之,太祖挥鞭登临,赐名澜州。”
“澜州以南,是为雷州,鲛人之故乡。如今为海涛所覆,终日雷鸣不息,乃刑徒罪人之地。”
“九州。”
姜砚思忖片刻,又向后翻了一页。
入眼的是一首长赋,名叫《云中五骁赋》,署名人是“白发生”,这看起来似乎是匿名。
“超兮北征,屑兮不见。思若流波,恒兮在心。”
此赋立意极哀,娓娓而诉,倒像是在悼亡逝者。
“云中五骁。也不知道是哪几位大人物。”
“似乎本朝有意遮掩这五人的存在,就连相关的戏折子都没有。”
姜砚若有所思,合上朝报,将它放回原处。
自觉也不宜在此久留,便径自出了门,向群狐居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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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县,承妙观。
姜砚立在院中,望着满院随风而动的荒草。
一回到县城,他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不消片刻,王道人从大殿中踱出。
两人相互见了礼。
姜砚开门见山:“道长,我想暂借道观的后院一用。”
王道人微微一怔:“不知贤侄有何打算?”
姜砚笑了笑,从身后引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来,介绍道:
“这是我族妹姜小月,本在青州居住,如今家乡糟了灾,千里迢迢来投奔我,奈何家宅逼仄,没有地方。”
宫梦璃款款上前,福了福身子,柔声道:
“见过道长。”
按照姜砚的要求,宫梦璃也对自己的外貌进行了小小“改造”。
那双狐媚含光的吊梢眼被抹去,换成了一张略有些清丽的二八少女模样。
王道人“喔”了一声,也没多想,当即应了:
“既然是贤侄自家人,有何不可。”
但他顿了顿,慢吞吞说道:“只是后院只是荒弃多年,需要洒扫一番…”
眼看计划完成了一大步,姜砚只觉得神清气爽,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
“道长,买些酒吃。”
王道人坚决不受:“使不得使不得。”
姜砚早猜到他会故辞不受,看了身旁的宫梦璃一眼。
宫梦璃乖觉地掀开身旁的帆布,露出两坛老酒来。
“道长,这是黎阳县的特产,桃花酿,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王道人望着不住散发出淡淡酒香的坛子,眸子闪亮。
好似那两坛里装的不是酒,而是千两黄金。
顿时脸上止不住绽出笑意来,扯了扯姜砚的袖子:
“里面来。”
在王道人的带领下,三人向后院走去。
绕过正殿,又行了十几步,待王道人将挂锁解了,推开南面荒废的院子。
院子里生着莎草,如同毯盖一般,竟给人一种无处落脚的感觉。
清风拂来,水波不兴,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在这片海洋的深处,是一栋朱漆的二层小阁楼。
王道人在一旁介绍起来,如数家珍:
“咱家道观建成在前朝末年,这间阁楼便用于储存粮水和临时避难,地下还有间储藏室。如今天上安泰,观内又没有其他人,自然是用不上了。”
姜砚听得连连点头。
王道人介绍完,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舍妹独居于此,是否有些太幽寂了。”
姜砚笑了笑,把话接过来,道:
“我每天都会来探望她。”
“如此甚好。”
不等王道人把笑意抹平,姜砚又补了一句:“另外,我还买了些狸奴与她作伴。”
言未毕,便见一道黑影从“姜小月”身后钻出。
王道人闻言一愣,瞪大了眼睛。
不等他脑子转过来,眼前一道道黑影鳞次而出。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排着队,流水线般钻入草丛里。
少顷,这片绿色的海洋里,便支楞起了一丛丛的狗尾巴和野菊花。
尤其是一只颇为肥胖的大橘最为惹眼,卷着尾巴:“啊,嗷喵喵,嗷喵喵。”
另一只白手套的狸花猫拍他一下:“喵嗷嗷嗷嗷嗷。”
还有一只三花猫推了推大橘猫的屁股:“喵喵喵喵喵嗷。”
好似在吵架。
大橘猫好像很委屈,屁股沉沉向地上一垫,摆烂了。
王道人摸了摸头,总感觉脑壳里隐隐约约要长出什么东西,可忽然又混混沌沌的,说不清道不出。
憋了好半天,才堪堪吐出一句:
“贤侄,我好像听到那橘猫跟人一样,啊了一声。”
姜砚微微皱眉:“道长,我怎地没听见,是不是昨晚喝多了。”
“或许是。”王道人看了姜砚一眼,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提醒道:
“有些狸奴养不家,怕不是会乱跑。”
姜砚笑着摇头:“无须担心,我这妹妹可招狸奴喜欢了,且对驯兽之道略通一二。”
“喔,好好好。”王道人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