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人物
“姓冯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程娅两人眉头一竖，怒声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想跟那个混蛋学是吧？老娘当时可是直接给了他一脚，让这孙子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陈曼彤说话之时还跃跃欲试地抬了抬脚，看得冯焱眼皮直跳。
“咳，我那个——呵呵，眼睛里进沙子了……”
程娅冷哼一声，阴恻恻道：“那要不要我俩帮你吹一吹？”
冯焱顿时口干舌燥两眼冒红光：“可、可以吗？我不多不少，正好两只眼睛……”
“啊——死冯焱，你果然没安好心！”
陈曼彤抄起靠枕就冲了过来，程娅在旁边喊道：“打就打，别乱喊！等会儿还要录歌的，千万别喊哑了嗓子！”
冯焱：……
一番闹腾之后，陈曼彤原本有些躁动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
程娅一边帮她抚平衣服一边劝道：“彤姐，就因为被骚扰，所以你就弄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发型？”
“虽说这天下不好色的男人很少，但世上坏人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多。而且你总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儿，就因噎废食吧？”
冯焱跟着点头道：“彤姐，你长那么漂亮，就该亮出来展示展示。搞个爆炸头自我封印了有什么意思，岂不是严重浪费了嘛？”
陈曼彤身体一垮又瘫到沙发上：“那老混蛋说娱乐圈就是这样，长的好看的女人想要出头，要么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要么拿身体换资源。就算这次拒绝了他，下次无非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遇到另外一个人。”
程娅眼神一闪，跑龙套的这三年她遇到这种事儿的次数更多，她甚至都不敢像彤姐一样义正言辞的拒绝。
明明是对方不怀好意，偏偏自己还要小心应对。生怕哪句话没说好惹恼了某个大人物，人家在圈子内随口提上一嘴，就能让自己这种小角色再无出头之日。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有天大半夜被导演从剧组里赶出来。
那会儿天气正冷，天上飘着雪花，片场又是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想找个旅馆凑合一晚都找不到。
幸好半路上遇到一个草垛，四周围着密不透风的塑料膜，才让自己有个藏身的地方。
不过也是自己命大，没有被闷死在里面……
陈曼彤自然不知道程娅内心转动的这些念头，她看了两人一眼，幽幽道：“我不信那老色批的话，所以特意弄了一个我最不适合的发型，就是希望所有人把焦点放在我的歌声上。我不是一个多么崇高的人，但我希望我喜欢了那么多年、坚持了那么多年的音乐，是纯粹的、是干净的。”
“可惜多年过去，当年的同学都已各奔东西，我却始终功不成名不就。其实各类平台筹备的音综，我也不是没去参加过。不瞒你们说，我爸这几年给我砸了不少钱，偶尔也能拿个八强、十六强的名次回来。但就像小石子掉进大海，泛不出多大的涟漪。”
程娅扭头看了冯焱一眼，认真道：“彤姐，这次不一样，我们有自己的原创歌曲。而且质量那么高，没道理不出圈……”
她话未说完，陈曼彤猛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对，到时我就能证明给那些龟孙儿看，老娘不偷不抢不卖身，不靠颜值，也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冯焱的视线从陈曼彤身上一扫而过，暗道这话倒是没错。
自己当时之所以要拉彤姐进组，看重的确实只是她的个人能力，与其它无关。
话说校庆前发生的那件事儿，看来对彤姐伤害挺深，只希望这番两相成全之举能治愈她的心病。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陈曼彤慷慨激昂的说完一番话，随即便推着两人往外走：“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赶快出发！”
冯焱回头瞧了一眼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发现时针刚指向数字三……
程娅哭笑不得道：“彤姐，现在才四点一十五分，足足还有四十五分钟整整一堂课的时间啊！”
陈曼彤嘿嘿笑道：“我车速慢，等开到地方，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冯焱：……
有彤姐在，两人自然不必再顶着酷暑在烈日下穿行。
红色轿车穿过街口之时，程娅忽然指着窗外让冯焱看。
砚海的八月份就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热浪蒸腾之下连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似的，偏偏又没有一丝风。
冯焱靠着车窗，隐隐能感觉到从玻璃外层渗透过来的温热。
而在视线前方，之前曾见过的小女孩正努力的伸直手臂，在破烂掉漆的圾桶里翻翻捡捡。
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枯草般的头发潦草的扎在脑后，拖在身后的编织袋已经装满了大半儿。
冯焱轻叹一声，别看之前娅娅姐说话那么直，其实心很软，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自己过的一地鸡毛，偏偏还看不得人间疾苦的类型。
说不定这会儿，还在为之前没略尽一点儿绵薄之力而后悔。
冯焱拍拍她的手背，小声道：“娅娅姐，等我们挣到了钱，再做这些也不迟。”
程娅嘴唇动了动，“我们能等，她能么？”这句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毕竟自己还在苦求自度，哪还有余力度人？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陈曼彤不满自己当个局外人，哼哼唧唧的吓唬两人：“我这人心态不好我跟你们讲！你们俩要是敢背着我搞什么小团体，小心我一激动翻了车，明天咱仨就得上头版头条，上写‘一男两女因情所困’……”
程娅见她越说越没谱，赶忙连声打断：“呸呸呸！你就不能盼着点儿好？彤姐，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啊——幸亏我们还都是小虾米，没人关注……”
“谨言慎行嘛，我知道！”
陈曼彤哈哈笑道：“呐，现在我宣布，娅娅是我们团队的颜值担当兼发言大使！等我们火了，有采访的时候娅娅你就顶上，我和冯焱站在边上给你当绿叶。你看，这下不就没问题了？”
“我对绿色过敏。”
冯焱小声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