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送与不送的纠结
蒙恬显然也是听懂了父亲之意。
只是，年轻的胸膛中却容不得不畅快。
略略思索一番，蒙恬也是再度开口道：“父亲，虽则你说得有理，但让相邦如此归隐，儿心中实在不安。不若这样，儿仍兼着咸阳令，便以巡城为名，往城西送一送相邦，你看如何？”
闻言，蒙武也是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略略顿了顿，蒙武这才说道：“可是，毅，才刚刚成为锐士营五百主啊！”
此话一出，蒙恬自然也是立即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一旦自己去送相邦，不管自己找了什么样的理由，在王上和所有大臣们看来，蒙家便算是彻底地与吕氏绑定在一起了，再也割舍不开的那种。
而蒙毅与吕弼又同在锐士营这如此关键的位置，自然会有人猜测，蒙家的这位二郎，会不会为吕弼做些什么？
假以时日，锐士营这个秦军最强战力，又会不会因此而彻底地掌握在吕弼和蒙恬的手中。
即便王上放心，其余的大臣也不会放心。
而让所有人放心的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两人之中的一人调离出锐士营。
不用说，蒙恬被调走的几率会远远高于吕弼。毕竟，吕弼昨日才进入锐士营，又是吕相临走的唯一念想，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而一旦蒙恬被调离，这一份重要的前途也就算是丢了。
这要说不可惜，那是假的。
当然，若这份前途是蒙恬自己的，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可偏偏这份前途是他的弟弟蒙恬的。
除非是父亲下令，否则即便作为兄长，蒙毅也无权因为自己的不忍，而剥夺弟弟的前途。
于是，蒙毅随即也是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随即，大堂也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足足过了有十数个呼吸，蒙武却是猛然一拍桌子，道：“因一人之前途，而乱我蒙家立世之根，此不可取也。大不了，下次作战，我带蒙恬上战场。男儿功名自该在疆场上自取。”
“父亲。”蒙毅当即有些激动地站起了身。
蒙武却不再废话，随即也是问道：“什么时辰了？”
“距离开城门，大约还有两刻多钟。”扫了一眼角落的铜壶滴漏，蒙毅也是立即回答道。
“好，还来得及。”蒙武当即也是站起了身，道：“备马，我们一起，先去咸阳府衙。”
“是。”蒙毅当即应下，却又感觉不对，随即问道：“父亲，您也去？”
“去，自然要去。既然你已经去了，也就不必在乎那么多了。”蒙武当即也是答道。
“既无挂碍，那我们直接往西城去不就好了，还去咸阳府衙作甚？”蒙毅当即也是再度问道。
“去过了府衙，那便是巡城而去，虽然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们为何而去，但有这名头挡着，至少在明面上，就无人能够指摘于我。”蒙武随即再度回答道：“很多时候，师出有名很重要！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假的。”
闻言，蒙毅还是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蒙武却并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随即也是吩咐道：“记下便是，日后你自然会懂。先行备为要。”
听着父亲的吩咐，蒙毅也是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是抱拳而道：“唯！”
不过片刻的功夫，几匹上好的战马便是被牵到了蒙府的门口，而蒙武、蒙毅父子俩也是适时地出现在了府门前。
没有多余的废话，父子俩各自牵过了一匹战马，脚踏单边马镫，一个翻身两人便是分别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之上，身后两名亲随也是纷纷上马。
“驾！”
一挥马鞭，四匹战马也是飞快地奔驰在了咸阳宽阔的道路上。
因为天色尚未大亮的缘故，来往在道路上的百姓还很稀少，这倒是让蒙武、蒙毅几人得以快速的行动。
而在那街道的角落里，却是有着不知多少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行踪。
“报......”
一声声急报随即也是响彻在咸阳城内一个个的深宅大院之中。
“怎么样了？可是蒙家有所行动了。”一个略带急切而又有些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
“禀老爷，蒙家父子，已骑快马从府中出发。”来人也是立即汇报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蒙氏父子一定会有所行动！”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随即也是变得越发地急切道：“快，与我更衣！准备车马！”
“老，老爷。”闻言，来人也是赶紧阻止了老者的动作，随即也是立即解释道：“蒙家父子，乃是往南城而去，非是往西城去的。”
“啊？”老者手上的动作瞬间一顿，也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随即老者也是再度确认道：“你确定，蒙家父子去的是城南，不是城西？”
“这哪能有错！”报信之人顿时也是信誓旦旦地回道。
“会不会沿途改变路线？”老者再度询问道。
“这。”报信之人略略一顿，随即也是老实地回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小人是走捷径足足追了两条街，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这才回来报信的。”
“哦，那边小人也安排了其他人，继续沿着蒙家父子的轨迹而行。”报信之人随即又继续补充道。
“嗯。”老者略略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也是接着吩咐道：“一定要尽快找到蒙氏父子具体的下落。”
“是。”报信之人也是立即答应道。
这一幕幕，几乎在咸阳城的各个大臣家中发生着。
显然，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把蒙氏父子当成了风向标，来决定自己是否去送吕不韦一程。
这也很正常，毕竟与吕不韦走得最近的，除了远在锐士营中的王翦，已经出走的蔡泽和尚在宫内的王绾之外，也就是蒙家父子了。
同时，随着蒙恬被选入锐士营中，是个人也都知道秦王对蒙家的看重。
可以说，蒙家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侧面反映秦王的态度。
至少，城内的这些大臣们都是这么想的。
这或许也是蒙家父子出门前顾虑重重而又未说出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