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鬼
婵娟晦暗不明,暮云遮天蔽月。
阴风硕硕,街道寂静无声。
面色焦急的季老四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只见他浑身剧烈肿胀起来,阵阵恶臭顺着风灌进了父子二人的鼻腔之中。
头顶海草,肌肉松弛,浑身湿漉,皮肤发白。阴惨惨的季老四哪还有半分人的模样,分明是溺死的厉鬼!
陈父掏出棺材钉便想将其钉死在地上,谁曾料想那水鬼却是兀的起身,横冲直撞的将陈父撞倒。
布满阴气的手更是攥住了陈父的脚踝,原本血气圆润的双腿顷刻便变得毫无光泽,血肉枯竭。
棺材钉掉落在地,哐当之声绵延不绝。陈父那精神奕奕的目模样又跌回了那痴呆的模样。
眼看水鬼便要将陈父彻底压在身下,一旁失去分寸的陈清河于慌乱中抄起扫帚便往其头顶上招呼。
直至扫帚断成两截,那水鬼也没能感受到半分疼痛。反而其面上的嘲弄尽显无疑。
急促且沉重的呼吸在陈清河鼻腔间起伏,他双目通红,浑身颤栗竟是不管不顾的拎起水鬼便往门外拖。
‘背尸人’
不觉间,陈清河发动了他的天赋能力。
原本还嚣张跋扈的水鬼却是被定格在了原地,随即瞬间出现在了陈清河身后。
两只手死死的箍住陈清河的脖颈,其肿胀的身体更是贴实了陈清河的项背。
难以描述的冰凉顺着后背迅速蔓延陈清河的全身,无尽的怨念更是无时无刻的不在影响着他。
“好冷..”
“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不能待在家里..”
这是陈清河脑海中仅存的想法.
他抄起地上的棺材钉便夺门而出。匆忙间甚至连其父亲也没来及看上一眼。
感受着脖颈间愈发紧箍的双手,陈清河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他下意识的来到江边,却看见湖面中央正悬挂着一条黑漆漆的乌篷船。
上面隐约有人在朝着他招手,示意他靠近。
‘嗬嗬..’
窒息的感觉愈发深沉,脚下冰冷的江水却是将恍惚的陈清河瞬间拉回现实。
“这鬼东西在影响我..”
心中发狠的陈清河猛咬舌尖,精纯的血气遇上了水鬼宛若阳春白雪。仅是片刻,那发白铁青的双手便成了嶙峋的模样。
凄厉的鬼哭环绕在陈清河耳边,那船上的三人则是纷纷起身,恶狠狠地瞪着陈清河。
慈祥和蔼的面庞化作了阴森恐怖的铁青脸,精瘦匀称的身形也变得极具肿胀起来。
仅是眨眼功夫,那远在天边的船便突兀的浮现在了陈清河身前。船上的水鬼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朝着巷口进发。
然而它们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得离开江水半分。
“原来没寻到替死鬼便不能上岸..”
陈清河如此想着,手中动作却不曾停下。只见他将精血喷溅至棺材钉上,随即猛地往身后灌去。
缕缕黑气顺着棺材钉泄出,似捅入泥潭的感觉通过棺材钉传给了陈清河。
‘嗡’
再也支撑不住的陈清河眼前一黑,双腿无力瘫坐在了地上。其身后右眼框内插着棺材钉的季老四正满脸怨毒的盯着他。
“看来到此为止了..”
“我这穿越者居然刚用出金手指就要死了..”
“希望那个便宜老爹不会忘记我..”
陈清河本是从福利院内出逃的孤儿,一路走来遭受过的磨难不知几何。
穿越到了这方世界后,头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虽然这温暖有时也呈现薄凉就是了。
即便如此,他也趋之若鹜,如饮甘霖。
再无手段的陈清河闭目等死,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一碗不曾被动过分毫的蒜泥白肉,以及被自己与那便宜父亲吃的一干二净的鱼汤。
‘咻’
破空声刺破寂静的黑夜,凌厉的钢爪扣住季老四的后脖颈便往后拽。
锋利的钢爪死死的咬住了季老四的皮肉,仅是拉拽间便撕扯下了大块血肉。
陈铭剧烈咳嗽,隐约间能看见点点血浆迸射而出。只见他手中绳索急速收缩,右手上的赤红令牌正散发着金光。
匕首大小的令牌上面篆刻着‘真武’的字样。如此令牌打在季老四身上却如那铁蒺藜碾过一般。
仅是三两下,季老四便被打的皮开肉绽,污血恒流。随即陈铭又掏出了几张镇祟符,贴于季老四浑身周遭。
那季老四就好似被施展了定身咒,就连面上凶狠且狰狞的模样也一并被保存了下来。
陈铭以血做符,于罐壁内刻写。
罐子对准季老四,只见陈铭轻拍罐底,那六尺高的季老四竟是被拳头大小的罐子收了去!
三根供香随着江中漂泊的罐子流逝。然而罐子并未沉底,而是稳当当的沉浮水面。
随着供香燃烧殆尽,袅袅炊烟彻底消散。剧烈颤动的罐子这才不情愿的消失在江水里。
原本尚能维持些许清明的陈铭此刻又逐渐模糊起来,他浑浑噩噩的背起陈清河便往家里赶。
...
待到陈清河彻底醒转,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自家的卧榻之上。他先是摸了摸自己脖颈,随即又对准铜镜仔细端详了自己片刻,这才安心下来。
‘哐哐哐..’
急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这次不等陈清河起身开门,陈铭竟是自己推开了大门。
陈旧的木门前,围绕着乌泱泱的人群。
“怎么回事..”
“陈叔,陈叔...”
“那卖鱼的老翁..童怀安..死了..”
“他死在了自己家中..从死相上来看,是被人勒断的脖颈..家里泥泞一片不说,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那味道闻起来就像是死了三天三夜的老鼠..”
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将童怀安家中所有情况抖了个干净。他们皆是神色紧张,面带惶恐。
一大早的就连生意也不做了,直奔陈铭家中。
事实上,这类水鬼上岸找替死鬼的戏码早已在牛家村发生过数十起了。
大家不说毫无惧意,也算得上是司空见惯。
真正令街坊乡里畏惧的是,那替死鬼会一个找一个,直至附近没人为止。
如此种种,这才聚集了一伙人将陈家围得个水泄不通。
一旁倾听的陈清河像是想到了什么,竟是不闻不顾的朝着泔水桶里干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