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来啦?
宫本明辉看着眼前踢馆的少年,神情恍惚。
那男孩看上去就像熬夜没睡好,耷拉着眼睛,不时打着哈欠,要多懒散有多懒散,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衰仔”。
原本听说有人要踢馆的时候,宫本明辉心中有些激动,毕竟很久没有人挑战过自己的权威了。
他盯着手中的剑,眼中含着锐利的寒光。恩师曾说他有双令人敬畏的邪眼,懦夫面对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被蝎子蜇了一口。所以他收敛杀意,经常面带笑容,不希望别人因为他的眼神觉得不舒服。
但今天他重新拿起了剑,就像重新拿起战刀的武士,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得肃杀。他想用这一切向对方的人传递一个信息,他既然要踢馆,就要做好迎接极致武士道的凌厉进攻!
如果不够强,最好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别试图挑战权威!
可等见到对方的面后,他人傻了。
这是什么样子!?
如此慵懒的态度就想踢馆?
这是对武士道以及他这个馆长的蔑视!他心头火起,心中决意要好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上一堂他永生难忘的课。他将用最强大的暴力来让后生们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什么叫自知之明!
对战开始!随后——
宫本明辉迷茫了。
他自诩将先辈流传下的二天一流研究到了极致,数十年来还未逢敌手。
二天一流的核心思想是“空”,即追求无我无敌的境界,强调在战斗中保持内心的平静和空灵,以不变应万变。
可此刻,他却不能保持内心的平静了。宫本明辉心中被巨大的困惑填满。
自己明明使出了最强的速度和力量,可为什么还是被对面那个毛头小子顷刻化解。
对方随后还以一个远快于自己的速度反击,将自己一击打倒。脸上甚至依旧那副没睡醒的模样,甚至还……抠鼻屎???
在之后半分钟内,宫本明辉一句话没说,内心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嗨!快起来!快起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么?”男孩竟然走到自己面前,拍着手,向自己……喝彩!?
宫本明辉抬起头,眼神中早已经没有开始时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彷徨与……无助?
对面那人是神经病吗?他想。
“嗨!你没事吧?快起来!咱们还没打完呢!使出你的极限!极限!”那人又说。
“压路!”宫本明辉再也受不了了,他顾不上自己馆长的体面,跳起来叫骂,开口还是地地道道的中文,“不就是个少年宫切磋嘛!你这么玩命干什么?你赢了行不行!?”
宫本明辉忍受不了被这个神经病在身边蹦蹦跳跳的场景了!就是个青少年宫剑道馆的小切磋,对方怎么还没完没了,非要自己使出极限!
一年就那么几个小朋友入学,赚不了几个钱,我他妈拼什么命啊!
“你叫什么?”宫本明辉深吸一口气,以使自己内心平静,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个神经病让自己大半辈子修炼的二天一流中的“空”,瞬间破了功。
“我?”那人一愣,“噢噢噢!我叫路明非,你怎么称呼?”
“噗!”宫本明辉仿佛被雷劈,对面那个叫路明非的家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切磋!
这是何等的蔑视!算了,不要跟晚辈计较,宫本明辉内心跟自己说。
“鄙人宫本明辉,你很厉害。”他开口,不得不说,路明非那家伙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虽然神经病,但实力没得说。
“噢噢噢,好的,明辉君。”路明非说。
宫本明辉心想,这人是公鸡么?只知道噢噢噢。而且跟你很熟么?直呼我的名。
“可以带我去见你们馆长了么?”路明非又说。他可能以为自己有些不尊重人,又补充一句,“不是说你不行,你的实力很强,只是跟馆长比差一点,我想要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带我去见他吧,阿里嘎多!”他还学着日本人鞠了个躬。
宫本明辉一愣,紧接着石化,吐血,暴怒,“八嘎呀路!”
…………
路明非有些迷惘。
为什么自己明明对那个日本学员如此友善,甚至鼓掌鼓励,对方却如此生气呢?
“难怪都说日本人严肃刻板呢!真是玩不起!”路明非心中有了定论。
“不过这次穿越回来,我经过尼伯龙根计划加强后的力量倒是都在!”他摸着自己大臂的肱二头肌肉,满意的点点头。
路明非是在几个小时前穿越回来的。
穿越前上一秒,他还在听着学生会的众成员们就各个部门的经费而争论得面红耳赤。伊莎贝尔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丝绸般光亮的长发微微吹动,带来阵阵芳香。
而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婶婶家,自己的房间内。
穿越后,他第一时间确认了日期:2009年5月13日。而且他还在门口的传达室中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面试邀请的信封,以及那个装有纯黑色N96手机的另一个信封。
一切都表明,目前的时间线和之前的一样。也就是说,之前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或将会重新发生。
“之前所需要弥补的遗憾,或许自己还能追回。”这是路明非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犹如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湖面,带来层层连续的涟漪。涟漪倒映着那些覆盖着一层迷雾的记忆:三峡水库消逝的人影,BJ圣诞节的地铁站,东京的红井……
第二个念头就是:先测试自己的实力。如果有实力,那或许还能改变。
于是,他来到了青少年宫,找楚杀胚同款的老师试试实力。听说楚杀胚能跟恺撒老大打的有来有回的刀法,就是在青少年宫学的。
结果还没见到最强的老师傅,就被学徒赶出来了。
不过也有收获,至少证明自己实力还在线,吃饭睡觉打学徒还是没问题的。
目标达到,路明非拿着写着“名士”的小徽章,回了家——这是那个叫宫本明辉的学徒把自己赶出来前给自己的,估计是个小纪念品,骗骗小朋友的。
回到家,刚打开大门,婶婶的河东狮吼就传了过来,“我要的,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呢?桌子上的芹菜怎么还没摘了?去传达室看了有没有美国来的信吗?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靠!大妈,一口气叽里咕噜说这么多不喘气,不去讲相声可惜了啊!”路明非心说。
之前面对婶婶的河东狮吼,路明非只会头一缩,当孙子。可经过卡塞尔学院的高等教育后,他不一样了!
路明非在美国看周星驰的《功夫》的时候灵感迸发,电影里面包租婆的狮吼功虽然厉害,却干不过火云邪神!
火云邪神何许人也?神经病呐!人家可是从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中出来的,那叫师出名门!
那一刻,路明非悟了,要么说还得从电影中汲取先进的革命斗争经验呢!对付婶婶,那就得耍王八蛋!老子往桌子上一站,小伙立正了!你爱咋滴咋滴,我就是神经病!
想到此处,路明非迎着婶婶的瞪视,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其手中的菜刀。
“你干什么?”婶婶一愣,气势弱了半分,心说这孩子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硬气了,难道要造反?
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路明非抄起一把芹菜,提着刀就砍,刀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不像切菜,反倒像砍人,没几条命案砍不出这效果。
婶婶直接愣在了原地,瞠目结舌,下半句话,迟迟开不了口。
路明非提刀,抹刀,劈、砍、削,芹菜绿汁儿飞溅,“咔嚓咔嚓”,茎叶分离,每个切块大小均匀,刀功精细,仿佛大厨。
四周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路明非切芹菜的声音。而更可怕的,则是路明非脸上亢奋的表情,狰狞的笑容,伴随着熟练的“分解蔬菜尸体”的手法,画面诡异极了,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得了的东西。
婶婶咽了口唾沫,眼神直勾勾盯着路明非手中沾满菜叶的刀,果断选择与自己妥协,心想这孩子其实挺好的,平时是自己要求太高了,不该太过于苛求他的,更不应该对他太过分的,是自己太不地道了。
毕竟跟自己比起来,起码路明非没抄起刀砍人啊,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德啊!
“切好了。”路明非收敛表情,依旧耷拉着眼睛,要不是拿着的刀上还留着绿色的芹菜汁液,婶婶差点就以为他还是之前那个衰小孩了。
“他神经病啊!”婶婶心想,至于这么大动静吗?可表面上,她难得挂上了笑容,缓缓开口,“可是……我是请你帮我摘啊……”
“咚!”
路明非把刀往砧板上一插,入木三分,甚至更深,连同桌子一起扎穿,从桌底露出有些钝化的刀尖。随后他双手环抱,一声不吭,静静盯着婶婶。
“你!你……回去休息吧……别累着自己。”婶婶本见到路明非如此破坏财产就要再次释放河东狮吼,可一看被刺穿的砧板和桌子,顿时强行夹断了后半句话。
看着路明非关上房间的门,婶婶松了口气,只感觉一直萦绕着自己周围的让人窒息的气息瞬间消失。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颜面扫地,暗中计划克扣路明非的生活费。
“这么大变化?果然是中邪啦?”婶婶拍着胸口,只感觉呼吸通畅了不少。
路明非进入房间,看到路鸣泽正在那台破旧IBM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
“喂!我的小说绘呢?”路鸣泽头也不回地开口,语气嚣张轻浮。
“嘿~~光顾着削菜了,没顾得上削你!”路明非心想。
“你在干什么?”路明非问。
“关你什么事?”路鸣泽侧过头,皱眉白了路明非一眼。
“在跟‘夕阳的刻痕’聊天?”
路鸣泽完全转过身来,神情惊讶。
“今天还跟你表白啦?”
“……”路鸣泽完全愣住。
“别惊讶,我小号。”路明非坦白。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准备好整蛊的一切了。
“靠!”路鸣泽愣住了,接着脸色由红转青,嘴唇颤抖着,额角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一鼓一张,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火花。他猛拍桌子,“唰”一下起身,指着路明非鼻子,抡拳就要打,“老子草你……”
“砰!”
路明非二话不说,拿起桌边的铅笔,一把插入桌面。铅笔的一半都没入了桌面。
他再次双手抱臂,俯视看着小胖子路鸣泽,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小胖子悬崖勒“妈”,收回了即将出口的“问候父母”,脸上肥肉如波浪般一抖,一下子立正了,表情精彩极了。
“发火不一定要生气,发火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可以表达愤怒,而不要愤怒的表达!”路明非摊手,“你有什么不满,咱坐下来好好说话嘛~别动手动脚,你知道的,我从小害怕暴力!”
路鸣泽瞳孔猛然放大,看着没入桌面快一半的铅笔,大气不敢出。
你管这叫害怕暴力?害怕不够暴力还差不多!
“现在,出去!”路明非拍了拍小胖子肩膀,露出一副邻家暖男大哥哥的笑容,“暴力是最低效的手段,我们都不喜欢暴力不是吗?”
小胖子如获大赦,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呼~今天的婶婶和弟弟脾气格外好啊~”路明非坐下,“准备卡塞尔学院的面试吧!”
后来他知道,这次面试就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召开的。
“也就是说,在此基础上,我随便浪都行咯!”神经病路明非灵光一闪,“I have a plan!”
……
……
当晚,叔叔回家之后顿感家庭氛围忽然变了,变得“核谐”不少。
路鸣泽变得有礼貌了,懂得为兄长添饭了;自己老婆也变得温柔了,竟然还关心起路明非的身体状况了。
他没多想,提醒路明非面试的准备后,就睡觉了。
这个晚上,格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