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师
翌日，晨光熹微，老乞丐竟比管星辰醒得还早。他大步走到管星辰跟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其肩头，将管星辰从睡梦中硬生生拽了出来：“臭小子，既已下定决心随我修仙，那便先学好枪法！待你枪法有成，方可踏入修仙之途。昨日你亲口应下，虽未行拜师大礼，可在我这儿，你已是我徒儿了。”
管星辰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几分慵懒回应道：“师父啊，徒儿明白。只是学枪总得有杆称手的家伙事儿吧？再者说，山脚下那镇子上还有个醉仙客栈呢，昨日我才刚接手掌柜一职，如今店里连个跑腿的小二都没有。我若不去打理一番，咱师徒往后的吃喝用度可就没了着落，这修仙之路怕是还没开始，就得先断了粮草啊。”
老乞丐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哈哈笑道：“罢了罢了，你且先下山去，寻一杆趁手的长枪，再招募些人手帮忙经营客栈。待诸事妥当，再来专心跟我学枪！”
管星辰连忙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转身下山去了。一路上，晨风吹拂，他的思绪也飘向了即将面临的种种挑战：如何挑选一杆好枪，又该去哪里寻得靠谱的店小二，客栈生意又该如何盘活……诸多问题纷至沓来，不过管星辰心中隐隐透着股兴奋劲儿，新生活的画卷，似乎正缓缓展开。
下山之路，蜿蜒曲折，管星辰的脚步略显迟缓，满心的狐疑如浓雾，将他的思绪层层笼罩。他暗自思忖，自己为何会因那老乞丐的异样行径而心绪难平？不过是瞧见他在这不合时宜的时辰尚未入眠，又或是过早苏醒，这本不该掀起内心的波澜，可真正令他心底发怵的，是那老乞丐竟似洞悉他与嫣掌柜之间的隐秘过往，还突兀开口，要引领他迈上嫣掌柜提及的、那条前途未卜的道路。
“不对，不对……”管星辰猛地顿住脚步，口中喃喃，眼神瞬间空洞呆滞。像是有一双无形之手，搅乱了他的心湖，直觉警示着种种异样，偏又仿若置身迷障，寻不到那根串联起疑惑的线头。
片刻，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像是要将这团乱麻甩开：“罢了，莫再费神。嫣掌柜于我恩重如山，既已应下，我便要尽快启程。此等大恩，不报非君子。”言罢，他加快步伐，向着山下奔去，身影渐远，隐没在山林之间。
待他归来，暮霭沉沉，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整片天地。管星辰却未有停歇，忙碌的身影在醉仙客栈穿梭不停。他雷厉风行，不多时便将诸事安排妥帖：新招来五名手脚麻利的小二，又精心遴选一位干练的副掌柜，将店内大小事务逐一交接清楚。此后，除非天塌地陷的大事，日常琐碎皆无需他再劳心费神。
“哟，可算回来了！”老乞丐沙哑的嗓音打破了山间的静谧，他从木椅上站起身，目光急切地投向管星辰，“让你买的枪呢？”
管星辰脚步一顿，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未等老乞丐回过神，他仿若一只受惊的鹿，转身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带起一阵簌簌落叶。
待他再度现身，夜色已然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下来，将山林彻底笼罩。老乞丐瞧见管星辰两手空空，脸色“唰”地阴沉下来，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眼中的怒火几欲喷涌而出。
管星辰心下一紧，赶忙上前，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话语里带着几分焦急与忐忑：“师傅，恕弟子办事不力。我去了镇上，寻到那李铁匠，央他帮我打一杆长枪。可他问及枪的样式，我却傻了眼，实在描绘不出。我自幼未曾真正见过枪，不知其长短粗细、锋刃模样，不敢胡乱言语，这才折返，请师傅明示。”言罢，他微微抬头，眼神里满是诚恳与期待，静候老乞丐的回应。
老乞丐闻听管星辰一番言语，身形猛地一滞，仿若被定格的雕塑，浑浊的双眼刹那间睁大，满是恍然之色。少顷，他仰头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声震山林，惊得栖鸟四散。那笑声里，有自嘲，亦有对岁月悄然流逝的喟叹：“哎呀，瞧我这记性！满心只惦记着让你筹备长枪，却忘了你从未涉足此道，连枪长啥样都不清楚，真是老糊涂喽！”
说着，他缓缓弯下腰，干枯如柴的双手颤巍巍地解开那平日里层层包裹、从不离身的布包。布帛滑落，刹那间，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哪里是什么破旧木棍，分明是一杆威风八面、令人胆寒的绝世长枪！
枪身仿若由夜陨玄铁历经千锤百炼、精心铸就，幽深得如同无尽深渊，又似吸纳了万古长夜的凛冽，通体散发着乌沉沉的厚重光泽，仿若静默蛰伏、只待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修长笔直的枪杆，粗细均匀，盈盈一握间，传递出一种与掌心贴合的完美触感。其质地刚硬无比，管星辰好奇之下伸手握住一端，试着用力弯折，只听“嗡嗡”几声闷响，枪杆却纹丝不动，恰似上古神柱，顶天立地，似可承载无尽的杀伐与荣耀，扛下岁月的所有沧桑。
枪尖呈锥形，锋刃寒光闪烁，仿若凝聚了霜雪的极寒，所过之处，空气仿若被利刃切割，“嘶嘶”作响。那薄如蝉翼的刃缘，在熹微的晨光下折射出刺目的雪芒，三道血槽蜿蜒而下，仿若恶魔的獠牙，又似隐匿的沟壑，一旦刺入敌身，鲜血必将如决堤洪流，滔滔不绝，令伤口永难愈合。
老乞丐手持此枪，傲然而立，身影与枪融为一体，仿若战神临世。“此枪名为‘破霜’，打从我幼年起，便与我相依为命。它伴我冲锋陷阵，斩敌无数，于尸山血海中趟过，历经无数生死绝境，每一道划痕、每一处磨损，都是一场恶战的见证。”言至此处，老乞丐目光灼灼，望向管星辰，“你若有心，可依此样式打造。但枪名，必得你亲手拟定，枪随主人，名亦如是。”
稍作停顿，老乞丐似是想起什么，又摆了摆手，神色间满是释然：“罢了，罢了，反正铁匠铺明日才开门营业，你最早也得明早去寻那李铁匠打制。今夜良辰，月华如水，我便将这身修行功法倾囊相授于你。莫要辜负这机缘，莫要辜负你自己的枪！”说罢，他收了长枪，负手而立，静待管星辰回应，周身气势仿若渊渟岳峙，开启了一场传承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