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静好眼睛一眨不眨:“除了长一些,大一些,好似并无出奇之处……莫非有邪元?”
“没有!”
“有毒?”
“也没有!”
“那岂不就是寻常野雉?”
李承依旧摇头。
野雉很常见,宗门内外各山各峰都有。
同院的几位理事师兄但有闲瑕,就会捕几只来下酒。
稍生灵智,会观日月吞吐其精,食草木之灵修行的也不少见,蕴含灵元的雉尾自然算不得稀奇。
用处也很广:味甘,性温,镇静、解毒。既可入药,亦可入丹中和丹毒,还可以用来制箭。
但性寒、属阴的野雉,却着实不多见。
至今,李承也就见过一次,还是根骨头……
李承瞅了又瞅,看了又看:“师姐,可还记得那日去宝阁,我与你鉴验过的那些?”
当然记得,鸟羽亦有不少,但并无雉尾。
雉腿骨倒是有一根,大的离谱,足有鸡子粗细……
“师姐,我说的便是那根雉骨!”
“一个是腿骨,一个是尾羽,能有何干系?”于静好一脸讥笑,“总不能,还能是同一只鸡?”
李承怔愣的一下:就说,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本能的,他就竖了个大拇指。
于静好都呆住了。
李承,你便是笑我笨,也不能这般糊弄人。
正想着要不要教训一下,李承摁着尾羽,掰下来了一截:
“鸡雉同属,同为阳物,故野雉性温,味甘。肉可滋补、壮阳、治伤,骨羽可镇静、解毒……但你再尝这一截:却是味苦,性寒!”
我尝你个头?
想起昨日的醇液,于静好顺手拍掉,又努力回忆:
去宝阁那日,李承鉴验的第一件就是那根雉骨。就记得他随手一摸,而后就念:雉精左趾,食月华毒草百载,属阴,性寒……
当时就想,他快且不说,还极准,甚至连是左是右都知道?
一时惊奇,于静好哪管什么甘不甘,寒不寒?
但既便如此,也不该是同一只?
“九月中,于银索山南麓捕杀雄矬三只,取其羽,剖其丹……”于静好看看卷册,绞紧脑汁,“银索山为妖山,诸元驳杂,妖兽多有变异,许是一变就是一窝?”
李承愣住:还真别说?
你还不能说她抬杠:谁敢说不是一窝野鸡一起变异,又被一窝端了?
李承也不与她争辩:“师姐说的对,许是一对兄弟姐妹也说不定,所以那趾骨性寒,这尾羽亦性寒。但那趾骨阴干而成,这尾羽同样阴干而成,且同为两年上下,定然是有些关联的……”
啥?
我怎看不出是阴干的?
“让你尝,你又不尝?”李承又掰下一截,送进嘴里,“若是半月前捕杀,骨质焉能这般干硬?且或多或少,都会带点血腥气……”
咦?
于静好刚伸过手来,张胜与陶钧却抢先一步,一人抽了一根。又一掰为二,送进口中慢慢咀嚼。
味苦、性寒,且骨质干硬,味同嚼蜡。
至于血腥味,那是半点都未尝出来。
二人不由汗颜,又暗暗一赞:他们俩鉴了又验,验了又验。只知无毒,亦无邪元,并不影响药性,亦不影响制器,故未在意。
但未想过是否为新近捕杀,又放了多久?
是以举堂上下,若论细致入微,李承当仁不让。
扔下尾羽,陶钧又交待:“师弟,原册中莫改了,重新录一份就是!”
“好的师兄!”
李承应下,将尾羽放在一边,在册子上记了几笔,却又在最后面画了个黑圈。
于静好暗暗记往,又回头看了看案后的吴颈松。
吴劲松点了点头。
张胜与陶钧不知李承在宝阁鉴验一场,引出了多大的风波。故而也不知时隔许多日之后,同样的器物出现在录功堂,意味着什么:
十有八九,送来尾羽弟子也如幽玄峰的那些弟子一般,中了妖邪的幻术。
恰好,既无邪元,亦无毒性,张胜与陶谦便未重视。
所以,你能怪他二人不细心?
说来说去,还是经验、见识缺了点火候。但话说回来,李承才几岁?
心中一叹,手微微一招,一根雉羽悄然飘起,飞到了手中。
修为放在这里,只是用手指一捻,心中便有大概:味苦,性寒,至少阴干两年以上。
但既无毒,亦无邪元,不怪张胜陶钧疏忽。
舍身处地,便是给他,也未见得会留心。
只因他也未去过宝阁,更不知那些中了幻术的弟子呈过什么雉骨。便是察觉有误,至多也就是不录不报,暂时搁置。
继而更不会想到,又有宗门弟子被邪人所害。
吴劲松暗暗一叹:幸好!
……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
足足一日,鉴验之物还不足库存的两成。但钟一响,吴劲松便让张胜放值。
人力有穷时,今日熬上一夜,明日定然精力不济。继而神智恍惚,心不在焉,难免会有疏漏。
反不如早些下值,该歇就歇,该睡就睡。
道了声别,于静好本欲和李承一道回去,但还未出堂门,却被吴劲松唤住:
“于师侄,且随我与张胜,去趟后山!”
“啊,我也去?”
“你如今为录功堂监事,如何不去?”
于静好后知后觉:若是呈送什么章程,她去不去都行。但李承发现了雉羽,且十有八九与“幽玄峰弟子误入灵晔山”之案有关。她自然得与吴劲松一道,向封平呈禀。
白日里监事,夜里还得往后山跑,好几日都未好好修行,于静好颇有些不情愿。
但又不得不去?
她只得应下,又将李承拉到一边:“今日再敢拴门,连门都给你拆了!”
“拆便拆,大不了住师姐屋里,暖和不说,还省了闻炭烟!”
“只要你敢来!你是能打得过我,还是能打得过妙兰,更或是打得过嬷嬷?”
李承愣住。
冷笑一声,于静好随吴劲松飘然而去。
生冷不忌,软硬不吃,怪不得霆霓峰上下见她就发怵。
咦?
不会是孙师兄怕了她,所以顺水推舟,连哄带骗,让她搬来了外堂?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