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活
西城。
在外用了些餐食的陈渊，回到了林家，便见林家大门开着，内里还传来陌生人说话声。
“老林，你也算是帮里的老人了，规矩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你这个月该还的钱，拖延有些日子了，这要是再不补上，我不好交代。”
“宏哥，你也知道小荷的病刚好转些，现在还少不了用药，我手里头的钱这一时半会儿实在是不趁手，大家都是好几年的朋友了，你通融通融，再过两个月我一起补上。”
这是林诚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
陈渊不由放慢了脚步。
记忆里林诚从未有过这般表现，即便家里不富裕，在前身面前，都是一副能撑事的好大哥模样。
他这会儿要是闯进去，显然会让林诚难堪。
“要不是看在几年兄弟的份上，你觉得我会今天才上门？”
“咱们街面上混迹的，混的就是一个脸面，我之前就是不想你难堪，被左近邻里看低，方才只托人给你带信，没直接找过来，你这会儿说这些话，是觉得我不讲人情？”
“呵，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月底，月底之前要是见不到钱，到时候帮里怎么安排你，可怪不得我了。”
话落音。
屋里传出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
紧接着。
一个面有刀疤的黑脸壮汉，从里头走了出来。
迎面正和陈渊撞上。
汉子瞥了陈渊一眼，大步离去。
“诶！宏哥……”
林诚从屋子里追出，满脸急切。
只是跑了两步，便又丧气的蹲在了地上。
陈渊没有急着凑过去。
林诚女儿林小荷先天体弱，一年前还生了一场大病。
林诚夫妻为了给女儿治病，花费不少积蓄。
这件事情，前身记忆中是有印象的。
只不过前身自己都身无分文，便是知道林家困难，也没能力帮忙。
他没想到，林诚为了女儿的病情，还在屠猪会借了钱。
帮会的钱，一般都是高利贷。
即便林诚是屠猪会账房，自家兄弟，至多也就减免些利息。
利钱上比起正常钱庄借钱，还是要高上许多。
如今林诚已经开始还不上钱，以后只怕会越积越多。
最麻烦的是。
他若是还不上钱，便是坏了帮里的规矩，账房的差事，搞不好都得丢。
一旦工作也失去，林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陈渊不由沉吟起来。
林诚是为数不多对前身比较照顾的人，陈渊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天，对方也对他颇为照拂，他自然是不希望林家落得凄惨下场的。
不过要让他拿自己的钱，去给林家填窟窿，也不是帮人的正经办法。
念头一转，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如今拜入武馆，依着赵师兄的意思，往后学艺，都在早晨，我若要继续做肉铺生意，时间上却有冲突，不想耽误练武，多半还得雇个人来做事，倒不如……’
陈渊看向蹲在门前的林诚。
对方是屠猪会的账房，平素负责的，便是随帮会成员早市出货，正方便安排些好卖价的上好肉货。
若是与之合作，一来省了自己的功夫，二来肉铺的生意，利润也能更多些。
想到这里，陈渊朝着林诚走了过去。
“林大哥，你这是？”
“渊哥儿？”
林诚抬起头来，面色微僵，急忙起身。
他并未看到陈渊早就到场。
勉强一笑：“这不是早晨出了那桩祸乱么，没奈何跟着帮里的人忙了一上午，腿都走软了，这会子刚回来，蹲着喘口气。”
陈渊没有戳穿，点了点头：“这事儿我之前来时就听嫂嫂提起过，说是大哥你一上午都没回家。”
“说起来我的事情，嫂嫂同你说了没？我今天才离家，还有许多事情得料理，其中不少或许还得麻烦你。”
“你嫂嫂同我说了，她这会儿正在外头替你打听房子的事情呢。”林诚收拾了一下心情，转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屋吧。”
陈渊也不多说，跟着林诚走进堂屋。
…
“渊哥儿你这是……进了武馆？”
两人到了屋里，关门坐下。
林诚这才瞧见陈渊身上燕翅拳馆衣服，有些惊讶。
“如今这世道也不安平，便想着学些傍身的技艺。”陈渊摇了摇头：“这不从家里分出来了，正好我爹给了些给养钱，便花钱找了家武馆。”
“的确，近来云山城也是愈发乱了。”
林诚显然知道陈渊说的是早上的事情，有些感慨，随后道：“你从家里出来，也算是脱了苦海，就是一个人在外，没了家里照顾，有的时候不大方便。”
“不过你日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林哥虽没什么能耐，能帮的却也不会不管。”
陈渊也没客气：“正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大哥。”
不等林诚开口。
他继续道：“这不刚从家里出来，我爹许是惦念几分情分，把肉铺的生意也给我做了，还愿帮我承担这月接下来十天的货款，赚多赚少，往后也都归我。”
“只是我如今拜了武馆，后续只怕没多少功夫早晨去取货，寻思还得雇个帮工，我记得大哥你在屠猪会做的都是些算账的活计，来往还算自由，不知能不能帮小弟处理这生意？”
“肉铺的生意，月来都有个七八两的进项，我愿分个两成出来，算作工钱。大哥若愿接下此事，往后每月与我一结便可，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林诚猛然抬头，一时愣住。
片刻后。
转头看向屋外，似乎猜到了什么。
神色变幻，眼眶却见微微泛红。
他语气复杂：“渊哥儿，你对我家就有恩，如今出来，本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该照顾你，如今……”
陈渊笑笑：“我如今脱不开身，大哥若是愿意帮我经营肉铺生意，就是大大的帮了我的忙了。”
“渊哥儿，我这……”
林诚嘴唇微颤，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
“咦？渊哥儿回来了？”
林徐氏领着一道小小身影，推门进来。
“正好，房子的事情，我帮你打听到了，就隔壁不远处刚好有一间房子还没租出去，价钱也不高，你若是要租，今日便能办妥……”
她很快注意到自家丈夫的不对：“当家的，你这是？”
林诚看着妻女，想说些什么，最终摇了摇头。
陈渊起身行礼：“嫂嫂。”
随后看向那道小小身影：“小荷儿，不认得我了？”
“陈叔父。”
小姑娘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过陈渊了，这会儿许是觉着有些陌生，缩在母亲身后，怯生生的叫了句。
陈渊笑了笑，他还想着黄庭玉册的事情。
这会儿只想早些定下住处，也便研究玉册对小燕翅拳的推演情况。
也不多和小姑娘逗趣。
于是对着林徐氏道：“小弟刚出家门，还有许多琐碎处理，若能早些定下住处，却是再好不过，不知嫂嫂现下可方便带我去看看那屋子？”
林徐氏担心的看了眼丈夫：“方便倒是方便，当家的……”
林诚起身笑笑：“走吧，一起去看看，若是能定下来，咱们正好帮着渊哥收拾收拾。”
…
林徐氏是个细心人，挑的房子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此陈渊只去看了一眼，便定了地方，同牙人签了租契。
而后在林诚夫妇的帮助下，又花了些时间打扫收拾。
等一切料理妥当，已是入了夜。
他拒绝了夫妇二人吃晚饭的邀请，直接住进了刚租下的小平房。
平房不大。
只一间堂屋，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临着堂屋的卧房。
月租六百文。
这笔钱对于现在的陈渊，算不得什么。
‘我这也算是真正在这个世界安定下来了。’
陈渊坐在堂屋，借着油灯光亮，环顾周围。
屋子不大，摆设简陋，却莫名给了他一种前世在外打工，租住在城中村民房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意外的亲切。
也让来到这里几天后，心中总是有些浮躁的他，难得平静不少。
不过他很快便从这些杂乱的感触中抽离了思绪。
闭上双眼，感应起了黄庭玉册。
【《小燕翅拳》修炼方案推演任务已完成，是否提取方案内容？】
玉册信息立时传来。
‘提取！’
陈渊心中默念。
下一瞬。
一股清凉之感，袭入了他的意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