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凝血
“还望师兄解惑。”
陈渊知道以云山城如今局势变化，燕翅拳馆早晚受到影响。
但相关事宜有师父李岳和几位师兄前面撑着，陈渊自觉自己只需专注实力提升，加强抗风险能力，余下顺其自然便可。
想来也不至于面临什么针对性的危机。
可听赵合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武会建立之后，城中各家势力，便好似点燃了什么东西，野心疯长之下，私下已然不再遵守早前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赵合感慨道：“特别是随着如今城外匪患逐渐清散，阳符教退避，各家行事更是愈发极端，我前些时日奉父亲吩咐，在外奔走，便听说飞龙武馆有一名二十岁便突破凝血之境的天才，被西城两家大势力一同邀请，后来从中做了选择，拒绝了其中一家，便被人袭杀，废去了一身筋骨。”
“个中内情如何，不言而喻。”
“而且师弟应该也清楚莫晨师弟的事情，我现在便怀疑他是否也是遭遇了此类事情，才导致被人袭杀而亡。”
“师弟如今境界尚低，名声不显，燕翅拳馆在西城也不太引人注目，暂时或许还没什么事情，可一旦那些个势力盯上了咱们武馆，你免不了也要进入他们视线，届时不论如何抉择，只怕都会面临一些威胁。”
“若是咱们武馆是什么大武馆也还罢了，除非牵扯冲突太过，否则也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师父年迈，馆内也只有郑师兄等三位凝血武者拿得出手，倘若有人盯上师弟，只怕很难回护。”
城内势力冲突，已经激烈到这种程度了？
陈渊思绪翻飞。
他之前听说城中各家势力开始争权夺利的时候，倒是对此有过预想的。
只是没想到局势演变得这么快。
不过寻思赵合话中‘阳符教退避’这个消息，倒也能够理解。
外部压力一消，内部矛盾自然免不了迎来爆发。
当然。
局势变化缘由，同陈渊扯不上关系。
关键还在于自身安全。
功成凝血的天才，都被人袭杀，真要是有人盯上他，以他现在的实力，显然逃不过。
好在他的真实实力情况，如今只有师父李岳知晓。
但即便如此，单单只是修成凝血，只怕也不足够了。
想要在云山城这个地方，真正掌握自保之力，不说修成通劲层次，起码得有几分抵抗通劲高手的能力。
‘如此看来，我重新推演凝血功法的做法，果真没有做错。’
‘凝血境修行，凝的便是身体各部位气血印记。’
‘诸如《青尸掌》，血纹凝于双掌，双掌部位便是转炼周身气血，使身体得到蜕变的枢纽所在，此外凝聚气血印记的部位，本身还附带奇异变化。’
‘我推演的功法若是符合预期，此类枢纽覆盖全身，一来身体各部若都能似青尸掌血纹一般，给皮肉带来强化，光是身体强度，便是一份优胜旁人的地方，二来身体气血蜕变速度，显然也会比其他凝血武者快上许多。’
凝血境，有三度炼血的说法。
类似炼力境的入门、小成、大成三个小境。
这几个小境界的火候，在于通过气血印记凝炼的身体枢纽部位，转炼周身气血，使得武者全身气血得到蜕变，转而强化肉身。
而当武者全身气血得到蜕变之后，反过来武者又能更深入进行气血凝练的火候，强化这部分血印枢纽。
是以每个阶段完成，也会有具体的表现。
就比如青尸秘录，完成了一度炼血，双掌会凝出三道血纹。
二度炼血圆满，数量会变成六道。
等三度炼血完成，则有九道血纹凝聚。
因此即便是用最粗浅的理解，也不难想明白，同样的凝血武学，血印枢纽越多，境界提升速度也就会越快的道理。
事实上凝血境功法的优劣之分，便在这些血印枢纽涵盖的部位多寡之上。
这也是陈渊了解凝血修行关键在精神属性后，果断尝试推演更强法门的原因。
若是玉册推演所得功法，符合他的预期。
等他正式迈入凝血境之后，只要资源足够，精神属性跟上，显然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三度炼血。
而就他了解，通劲高手和凝血武者之间的区别，只在于内劲的凝聚。
身体上并没有继续发生蜕变。
优胜之处，只在于内劲之力，可以突破身体限制，让通劲武者比凝血武者多出一种对敌手段而已。
为此一般的通劲武者，内劲积累不够浑厚，其实谈不上能完全碾压完成了三度炼血的武者。
或者换个说法。
武者三度炼血之后，面对普通通劲高手，是有一定自保之力的。
也就是说，陈渊若是能完成三度炼血，在云山城这种通劲高手已经是站在顶端，数量也不多的小地方，已然能够做到自保。
‘尽己可能的收集修炼资源，并且在三度炼血之前，尽量保持低调，甚至最好不让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
陈渊很快根据从赵合这里得来的消息，对自己未来的计划做出了一些调整。
随即收敛神思，认真道：“多谢师兄提点，此事我记下了。”
赵合见陈渊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微微点头。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谈起这城内冲突，让他想到了自家难处，也没了再说下去的意兴。
最后只补充一句：“唐夫人背景不俗，如今有意与别家争锋，算得上一个依仗，师弟又入得唐府当差，若有机会，不妨想法子与唐夫人搭上几分关系，倘若能得她看好，以你现在炼力小成，尚且不足以牵扯到各家深度冲突的实力情况，便是被人盯上，想来也不会轻易有人对你下手。”
话落音，也没再多谈，寻熟人交流去了。
陈渊若有所思，却是记下了赵合这句话。
在他拥有应对风险的足够底气之前，只要不在外人面前暴露了真实境界，有向文绮的关系，似乎的确也不必太过担心外来威胁。
如此一看，他来唐府做事，倒也是选对了。
有唐府庇护，正好可以避开这些暗潮，专心炼法。
…
“夫人今日召得各家汇聚，根基已成，怎却看着不大高兴？”
唐府，一处偏僻别院中。
陈渊替向文绮消解了一番身体上的疲倦，瞥见妇人眉眼之间似有愁思，随口探问一句。
“勉强组得个框架罢了，都是各有心思的人，若非遇着难处，都不会接下邀请来此议事，哪里那么容易便聚成根基。”
向文绮摇了摇头：“若要真正叫他们齐心共事，还得做不少事情，至少这第一桩谋算，不能有误，否则人心顷刻便散，往后唐家更不可能再有机会在这场变局中谋存。”
“若有用得着陈渊的地方，夫人只管吩咐。”陈渊回道。
向文绮闻言面色舒缓下来，声音也柔和不少：“先生虽是天赋不俗，到底习武时间还短，涉及这等事情，只怕帮不得什么。”
“平日正常协助我安排府内事务，在我疲惫之时，能像今日一般予些宽慰便已足够了。”
陈渊点了点头，也不多言。
“对了，先生寻求的东西，我已经交代了下去，只是那东西不是丰国所产，购置只怕要花些功夫。”
向文绮话锋一转：“说来先生真要把积蓄都花在这古怪东西上么？你说的那贝珠，似乎只是珍玩，对武道没什么帮助，价钱还不便宜，身家耗用于此，不怕耽误了自身修行？”
向文绮说的东西，却是美人贝贝珠。
有唐府这么个渠道，陈渊自然不准备自己再费心去找门路收集。
“这贝珠其实是一种药材，如今城中变局如此，短时间内陈渊实力也难有多少提升，又想做个有用之人，不免把主意打在了炼药之上，说不得就能多些傍身的本事。”
陈渊笑笑道：“左右有夫人照应，便是陈渊没什么自保本领，想必也不至于遇着危险。”
向文绮对陈渊一心依靠的想法很是满意。
她看上陈渊，本就不是注重实力天赋。
而是是为了他的‘技术’，以及提供的情绪价值。
于她而言。
陈渊对她越是依靠，自然越好。
“安全方面，先生的确不必担心，今日庭园之中，在场之人都知你如今是我看重的唐府管事，只要我唐府不衰，先生又不胡乱惹事，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向文绮微微一笑：“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先生这段时日，便在府中安心做事，相关章程，我会安排人同你仔细交代，倘若遇着为难之处，直接来找我说便可。”
“是。”
陈渊上辈子没少打工做牛马，很有应对金主的经验。
一听这话，便十分懂事告了退。
…
一个半月的时间，在云山城愈显紧张的局势之中，悄然而过。
陈渊这边。
因向文绮近来筹谋一件大事，府上并无要紧差遣。
正好自身又已到了突破凝血境时机。
却是告假在家已有三日。
一个半月下来，黄庭玉册推演的凝血功法、洗炼秘药方单，早已完成。
在美人贝贝珠的帮助下，陈渊的精神属性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而借助唐府门路，他亦是根据玉册推演所得药方，收集了好几份凝血所需的药材。
甚至体会过了两次秘药洗炼。
他有黄庭玉册指引，行功炼法不似旁人那般费劲。
之所以洗炼两次还没功成，仅是因为所修功法涉及全身，欲要凝练气血印记，耗费资源却多。
解化药力不足，一时也难凝练气血印记。
但如今，陈渊已经预感到自己再行一次洗练，便有机会破境。
为此，他这三日只忙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为了突破凝血，调整自身状态。
眼下正是到了时候。
房间中。
陈渊着眼身旁浴桶之内，备好的一桶热水。
调出了黄庭玉册属性模型。
【姓名：陈渊】
【境界：炼力·气力掌握（十成）】
【力量：1.8（约）】
【体质：2（约）】
【灵巧：1.8（约）】
【精神：2（约）】
【功法：心意自在功（圆满）、十方炼血诀（未入门）、燕翎刀经（未入门）、青尸秘录（未入门）】
【技法：燕翅拳经（圆满）、小燕翅拳（圆满）、青玉手（圆满）、小玄鹰拳（圆满）、阴风刀（圆满）、飞龙腿（圆满）、截脉脚（圆满）……】
不知是不是二世为人的缘故，陈渊的基础精神属性虽然不高，潜力却不差。
而且美人贝贝珠，似乎也有几分不俗。
以至短短时间，借助贝珠之力，陈渊竟将自身精神属性提升到了普通人极限。
连带着因为他卡在拳势领悟瓶颈，无法提升的燕翅拳经，也在精神属性提升影响下，水到渠成，达到了圆满。
而功法一栏上的《十方炼血诀》，便是黄庭玉册推演出来的凝血功法。
除此之外。
还有对应此门功法，但并未具现在模型上的洗炼秘药药方——‘十方散’。
一会儿陈渊只需将十方散溶入桶内水中，便可以开始进行洗练。
一旦药力吸收完成，再运转《十方炼血诀》转炼气血的武法，当可尝试破境！
陈渊为此早已准备两日，此刻自然不会耽误。
从一旁取过早早配置好的十方散，便准备出去嘱咐林徐氏一番。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渊如今是在家中修行。
虽说洗炼凝血秘药，不怕人惊动，但外人搅扰，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
不过还没等他出门。
房间外忽却传来林徐氏的招呼：“渊哥儿，外边有人找你，说是来给你送信的，你可方便出来？”
送信？
陈渊有些意外。
他认识的人不多，大都在城里，有事差人直接上门来寻就是了，哪里需要费这种劲？
但他还是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便从一名送信的青年手中，接过了两封书信。
也从对方口中知悉了信件的来源。
信件是赵合所传。
一封给他，一封则是让他转交师父李岳的。
‘赵师兄？莫名其妙的，他给我写信做什么？’
心头诧异之下。
回到房间的陈渊。
第一时间打开了赵合给自己的那封信。
“陈师弟亲启：时局有变，不遂人意，唐家所结盟会近来遭人算计，今已摇摇欲坠，眼见便有分崩离析之难，我与父亲商议过后，不愿再蹚云山城这滩浑水，今已搬往津州暂住，未来或有归期，但短时间内却不会再回来了。”
“你收到信时，家中车队多半已然走在了赶往津州城的路上，传书于你，一是劳你将另一封信件交给师父，并替我说声抱歉，望他老人家莫要怪我这个弟子没能与武馆共进退。二是想着你如今也在唐府当差，或有被牵连的危险，此外我还得到消息，城中各家小武馆已经被人盯上，没了唐府庇护，你或有遇到麻烦的可能，望你早做打算。”
“——兄，赵合。”
陈渊眉头皱起。
唐家最近与一干联合势力，近来筹谋大事这情况，他是知道的。
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而且事败之后，居然直接引得盟会分崩离析。
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唐家生变，便是不会牵连到他，也影响他未来安排。
何况赵合信中还说了城中小武馆近来便要有所变动。
若是唐家在这变故之下自身难保……
想到赵合曾经的提醒。
陈渊不得不考虑，没了唐家庇护之后，自己是否会遇上危险。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完信上内容，陈渊一脸凝色。
好在他如今破境在即，便是遇上麻烦，也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想了想。
他没急着去武馆给李岳送信，也没着急去唐府探问消息。
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药浴用的浴桶之上。
不管情势如何。
尽快凝血破境，显然都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