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标记
“林大哥，你今天去西市做事的时候，可以把肉铺的生意重新接回来了。”
清晨，乐平巷中。
天还没亮，陈渊便赶了个大早，敲响了林诚家的大门。
“肉铺？”
林诚还以为陈渊大清早找他，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帮忙，听到这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愣愣一会儿，才问道：“张宏那边？”
“那边的问题，已经有人解决掉了。”陈渊简单提了一嘴，没多解释：“肉铺生意毕竟是私底下的，张宏接手，也是和我后娘做的合作，用的还是我爹的名义，只要没了张宏的阻碍，你重新接手回来，没什么麻烦。”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便不陪林哥你一起去了，后续生意方面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便是。”
话毕。
不等林诚再说些什么，陈渊已经告辞离去。
林诚怔怔看着陈渊背影，一时没太能弄明白情况。
他沉吟片刻，倒也不觉得陈渊会在这种事情上胡来。
抬头看了眼天色，正好也是该上工的时候了。
他回到屋内和妻子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往早市方向走去。
只是等他到了地方，刚见着负责肉货生意的管事，还没开始做事，便听到了一个惊人消息。
“昨晚帮里几个负责收账的兄弟，被人暗杀的事情，哥几个都听说了没？”
“听说了，我家就在那附近，来的路上，还瞧见孙堂主带着人在那收尸呢，头都砍掉了，惨的很。”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听说死的是几个负责收账的兄弟，领头的叫张宏，按理说他们平时也少接触各家帮派之间的争斗，莫名其妙的，究竟是谁要杀他们？”
“许是收账的时候，做得太狠，把人逼急了吧。”
“他们去讨的都是普通人的债，那些人哪有这本事？凶得连人脑袋都砍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谁知道呢，近来西城各家帮会冲突本来就莫名的多，街面上祸事也愈发多见，这城里，本就越来越乱了，咱还是管好自己就行……”
林诚听着众人谈话，眼底不由闪过惊愕之色。
片刻后。
他下意识望向了陈渊习武所在的燕翅拳馆方向。
有些恍惚的看了半晌。
好一会儿。
方才呼出一口浊气，脸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
与此同时。
燕翅拳馆，内院。
情绪经过一夜收拾，早就把张宏之事放在脑后了的陈渊，却已经完成了来自师父李岳的一次考校。
他收起拳架，恭敬站在李岳面前。
周围是一些还在等着李岳指点的同门。
李岳目光放在他身上，面上满是满意表情：“不错，看来之前那次，果然是你没发挥好，才叫为师一时看走了眼。如今你才接触打法几日功夫，便将其中诀窍掌握得如此熟练，拳术天赋之上，已然足以验证了。”
“往后继续努力，吐纳心法之上，也不要怠慢了，打法虽是不可或缺的护身之术，想要走得更远，终究还得以炼法、心法为主。”
“以你的天赋，日后修成凝血之境，成为一方高手，机会不小，望你不要辜负了这一身天赋，往后能在武道之上，给为师再带来一些惊喜。”
周围同门听得这话，望向陈渊的目光，此刻也有几分惊叹和羡慕。
惊叹是惊于陈渊打法掌握的速度。
作为燕翅拳馆的弟子，他们再清楚不过陈渊短短几日将打法修炼成如今模样，是如何的难得。
至于羡慕。
则是源于李岳对陈渊前途的判定了。
凝血之境，放眼整个云山城，都算是一方好手。
属于城中各大势力座上宾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武馆之中几年也未必出一个。
至少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炼成此境的希望就很渺茫。
如今李岳却说陈渊有很大机会成为凝血武者，怎能让他们不艳羡？
不过大家到底都是同门。
有这一份关系在，往后陈渊成就越大，对他们来说也是存在着好处的。
是以众人之中，倒也很少有人生出什么嫉妒之心。
仅是对陈渊更多几分重视，琢磨如何亲近关系。
李岳这时摆了摆手：“好了，你自己去练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陈渊点了点头，走出了人群。
见李岳继续指点其他师兄师姐们修行，他也没在内院继续炼拳搅扰。
寻思自己身上的事情，瞥见赵合身影，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招呼赵合。
便有声音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陈师弟，还请留步。”
陈渊诧异回头，便见一副面带和善笑意的秀丽面庞，映入眼帘。
“邱师姐？”
来人却正是莫晨四人组之中的邱瑜。
陈渊和四人组之间，算是有过一些不愉，但对于邱瑜，他印象倒是还不错。
一个是对方身段模样的确不差，本身背景还十分不俗。
其二则是这位‘小师姐’早前表现颇懂进退，对他表现出过善意。
他问道：“不知师姐找我有何吩咐？”
“师弟客气了，你我同门，哪里用得上吩咐二字。”邱瑜修长双腿迈步靠近，裹挟淡淡少女香气扑鼻，微微笑道：“我只是听说师弟早早分家，身上似乎又还没有什么赚钱的差事，想着师弟炼力入门之后，花销不小，银钱方面，或许有些需求，是才来找师弟，想同你商量些事情。”
哦？
陈渊心思微转。
虽不知邱瑜具体是要找他商量些什么事情，但他方才起心去找赵合，本意就是想着通过赵合的门路，找份赚钱的工作。
藉此弄些银钱，也好处理搬家的事情。
如今邱瑜早一步找上门来，加上她的背景身份，又强过赵合不少。
说不定能有更好的赚钱门路。
于是他点头道：“陈渊的确有心找份差事，补贴习武所需，师姐寻我问及此事，可是有什么差事能安排？”
“正如师弟所料。”
邱瑜盈盈一笑：“我有一位要好的姐妹，一直以来都对武学一道颇有兴趣，只因一些特殊缘由，不似我一般能在武馆练艺，她家里倒也帮她找了老师，只是她那老师身份不俗，平日里能教她的时间也不多，是以我那姐妹，如今却有心找几个适合的武者，去她家中做个陪练，用以熟悉武艺。”
“师弟于拳术天赋上颇为不俗，短短时日便将小燕翅拳打法掌握得如此精熟，实力、年纪方面，与我那姐妹相差也不大，正是适合人选。”
“我此番来找师弟，便是想请你接下这份差事，不知师弟对此可有想法？”
陪练？
这倒是新鲜。
陈渊有些意外。
不过这种差事，听着没什么危险，而邱瑜背景不俗，能做她姐妹，还有本钱特地请武师上门教习，显然也是奢遮人家。
报酬方面，多半也不会吝啬。
若是不涉及什么麻烦，对他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沉吟片刻，陈渊请教道：“不知师姐的那位姐妹，具体是哪家千金？还有这差事的报酬方面……”
邱瑜也没隐瞒，直言道：“我那姐妹，乃是钱通商会四大家族之中韩家的大小姐，其名韩妙珺，她家在西城也是颇有名望，行事如何，师弟随意找个人打听便能知晓。”
“至于报酬，月俸二十两，想来师弟也该知道，这在云山城炼力武者能做的差事之中，算是不少了。”
的确不少了。
陈渊忍不住点了点头。
要知道他那肉铺，每月进项也就七八两，这还是压低了成本，且贩肉的生意本就好做的缘故。
寻常人家，即便是开着小店，日子相对过得不错的家庭，一个月也不过三五两的收入罢了。
甚至于就陈渊所知，一般的炼力武者，在云山城帮人做事，除了一些需要去往城外的危险差事，一般月俸也不过就十两左右。
那位韩家大小姐开出的价格，也可说诚意十足。
陈渊有些心动。
但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这种差事接下之后，便是长久的活计，会占据他不少日常时间。
他还得先找赵合问问他那边的差事门路，各方对比得失，才好做决定。
他回道：“多谢师姐照顾，不过此事我只怕还得考虑一二。”
“这是自然。”邱瑜笑笑：“这般差事，关乎师弟日后生活安排，自该谨慎些。”
“不过这差事说来也算难得，不仅俸银颇丰，本身陪人对练，对我等武者来说，也是好处，师弟若是有心，还是尽早决断为好，不然要是错过，就有些可惜了。”
她提醒了一句，转道：“师弟自做考虑，我便不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离去。
陈渊看着邱瑜背影，一时陷入沉吟。
不过片刻之后。
他便被余光瞥见的一道视线，所牵扯了注意力。
他循着感应方向看去，就见视线主人原来却是莫晨。
对方似乎一直盯着他这边，目光不时还落在刚离开的邱瑜身上，神情也颇为复杂。
隐约能看出一点嫉妒，还有一些不快。
只是在陈渊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便收回了目光，没再看这边，转而走向了邱瑜。
陈渊摇了摇头，也没在意。
这人心眼不大，也没什么城府，所思所想流露于外，他不用多看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只要不找他的麻烦，陈渊也懒得理会。
他很快收敛思绪，转身朝着赵合所在之地走去。
…
“韩家行事风格不差，算是西城大户之中比较讲规矩的了，而且韩家在西城很有一些势力，虽然家主不是钱通商会的会主，底蕴却也半点不比邱师妹家差。”
“更难得的是，那位韩家大小姐，颇受韩老爷宠爱，据说还准备让她一个女子继承家业，师弟若是能接下这差事，我觉得不仅这份收入很适合，对你未来发展也有好处。”
“相比之下，我这点门路，反而上不得台面了。”
燕翅拳馆大门外。
随同陈渊一起离开武馆，准备回家的赵合，对陈渊的事情做出了建议。
“说到底你师兄我也就是帮派出身，有那么点江湖关系，所谓的门路，无非帮你引荐一些镖局趟子手、富户护院之类卖苦力的活计，俸银是有一些，麻烦也多，相对还比较危险。”
赵合分析道：“而韩府这件差事，算是很难得了，我看要不是邱师妹刚好是你我同门，又见你天赋不差，很有几分潜力，有意交好，估计都轮不到你头上。”
“我建议师弟可以答应下来，后续实在觉得耽误了自身修行，再另作打算不迟，毕竟有邱师妹做这个中人，韩家大小姐到时候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之前还在院中的时候，陈渊便已经听了赵合的一些分析，这会儿得来建议，心里却也没了犹疑。
他点头道：“既然师兄都这般说了，那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等明日我便去找邱师姐，应下此事。”
赵合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道：“师弟此去，若是幸运搭上韩家小姐的门路，亲近关系，未来说不得另有前程，到时师兄我保不齐还得求你照顾。”
“而且我听说韩家老爷有心让女儿继承家业，以至韩府之中，还有消息传出，说是韩老爷正琢磨给自家爱女招个上门女婿。”
说到这里，他对陈渊挑了挑眉：“韩家小姐与你年纪仿佛，上门女婿，本身也不要求背景出身，师弟要是有机会，或许可以把握把握。”
陈渊无奈一笑：“师兄，上门女婿什么的，妄想起来只怕还是太费心力了些，师弟我现在就想搞钱。”
“哈哈！”赵合摇头失笑：“没想到师弟还是个趣人。”
陈渊也是笑笑，拱手道：“师兄，小弟便先告辞了。”
赵合含笑点头：“师弟有事便先去忙，什么时候有了空闲，多来找师兄聚聚。”
…
拜别赵合。
陈渊没多久功夫，便回到了乐平巷。
由于昨夜经历。
他走入街巷的第一时间，想着那等大事，即便张宏被他所杀，屠主会的人估计也不会因此耽误，便有意的观察起了周围各家各户环境变化来。
他本来只是谨慎之下，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没料得这一观察，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而随着他越往街巷深处走，经过的住户越多，神色便也越发凝重。
尤其等他回到自家租房门前。
瞥见大门一侧墙根位置，一道明显新刻上的隐晦标记之后，脸上沉凝表情，更是难以遮掩。
‘屠猪会…阳符教……数百条人命……这些势力，到底是要做些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