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小朵
“嗯。”
叶繁枝应了一声，回身抓药去了。
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代，芦根都是一味非常便宜的药材。别看王禹安弄回来几十斤，能卖一百块已经是高价了。
同样的，缴费的时候，看着收据上打印出来的价目表，那对农村夫妇又是千恩万谢，激动到无以言表。
没想到如此严重的病症，在市医院光是检查都要好几百，这好几副药开下来，却还没有别人检查需要的费用多……
“打住，打住！”
顾霞平日里是个十分冷静的人，今天实在是破防好几次，见他们又开始道谢，忍不住打断道：“这个收据是暂时留着的。
忘记我们老板的话了吗？治不好不要钱！
你们先把药拿回去吃着，等啥时候觉得病好了，想来复诊，再给钱。如果药吃了不行，也就不用再来了，费用自然就免了。”
“这怎么行？这可不行！”
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再加上十分感激王禹安，可不敢做这种赖账的事情，说什么都要给钱。
王禹安瞅得直咂嘴。确定叶老板真的打算把这个离谱的规矩实施下去之后，才上来劝解。
听他都这样说了，那对农村夫妇只好把钱收了回去，赌咒发誓等病好了一定来表示感谢。
王禹安并没有当回事，起身把他们送出门去。
叶繁枝同样跟到门口，看着他们坐上公交车才彻底放心，然后默默祈祷这对生活困难却不离不弃的夫妻能够平安顺遂。
可等人走远了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不是，不对呀！
她的初衷可是盼望着王禹安是个没用的庸医来着，只有他治不好病，病人都不愿意来了，药铺的生意才能垮掉，她才能顺利进行她的歌唱事业……
可看到个可怜人，怎么把初衷全忘完了！
‘叶繁枝呀叶繁枝，你可要坚定呀！’
叶繁枝趴在柜台前，有些惆怅地揪了揪自己头发，心里纠结万分。
最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什么呀！
说得头头是道，说不定是个空有其表的人，开出的药方可不一定对哦。
指不定就不起效果呢！
暗自诋毁着，一直到下班前，她才想起药材的事情。然后拿了一百块钱出来，交给王禹安，并且嘱咐道：“刚才有外人在，我没有细说。
给药铺子供货的是我妈的一位表亲，爷爷在的时候他每次都很准时。
爷爷去世之后，药铺子关了一段时间，他有些日子没来了。
你下班检查一下药柜，有哪味药材不够了，你列一个清单，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先重新恢复供货。”
原来是裙带关系……
王禹安恍然，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坏了规矩，赶忙又道了个歉。
“没事的。”
叶繁枝欲言又止，最终却没有说什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王禹安伸了个懒腰，望着空荡下来的药铺子，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或许是歇业了一段时间的关系，今天的病人并不多。除了那对农村夫妇，竟然都是来买药材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国家开始推广中医药的缘故，许多年轻人也开始跟着搞养生了，甚至还有一位前来买白芷和山奈回家炖肉的，也是奇葩……
王禹安叹了口气，不由得忧心起药铺子的前景。
起码现在来看，随着叶老的离世，大家对于重新开业的药铺子还没有多少信心，哪怕生病了，也不会把它当做首选目标了。
不知道要积累多久的口碑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王禹安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个臭打工的，操那个闲心干啥？
可想到叶繁枝定下的那些看似离谱的规矩，心里又微微有些触动。
看来，她也是打心底里希望自己爷爷的药铺子重新繁荣起来呀，要不然，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能做出这种决定，需要多么强大的魄力呀！
正胡思乱想着，不成想，一道倩影突然间又回来了。
叶繁枝提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塞进他的手里，甩了下长发道：“冰箱里的东西估计过期了，你等下全扔了，把这些新的续上。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些肉类和青菜。
你先吃着，下次有什么想吃的，提前跟我说。”
王禹安有些错愕，连忙接过来，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笨拙地挠了挠头，心里暖暖的。
“那行，我先走了。”
叶繁枝扫了一眼等在外面的顾霞，转身离去，留下一阵香风。
王禹安嗅着那幽幽的香味儿，心潮一阵澎湃，扯着喉咙道：“叶老板，我会加油的！
放心吧，咱们的药铺一定会成为洛市最闪耀的那个！”
叶繁枝脚下一个踉跄，头都没回，有些狼狈的上了车。
车厢里响起一阵隐约的大笑，顾霞扶着方向盘，差点呛到自己。
然后瞅着假装看风景的叶繁枝，觉得这事儿简直太好玩了……
王禹安叹了口气，想不到叶繁枝会如此贴心，正想感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
接通之后，里面突然响起一道搞怪的声音：“呼叫，呼叫！
兔子呼叫狐狸，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王禹安心中一暖，把手机往脸颊上贴了贴，“小朵？”
“暗号不对，暗号不对！”
“狡猾的兔子小姐！”
“这才对嘛！”
电话那头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声这才正常起来，嬉笑道：“哥，才离家一个多月，你怎么就把咱们的暗号给忘了？
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王禹安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谈个屁呀！
你打电话啥事儿，快说。
我还没吃晚饭呢！”
“嘿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道：“哥，要不，我出去打工吧？
人家十五六岁就会赚钱了，我却还在念书，真是个小废物啊！
我想去挣钱了。我挣了钱，给你拿去找女朋友好不好？”
“瞎说！”
王禹安呵斥一句，可感受到妹妹话语中的失落，声音又不由得轻柔下来，认真道：“小朵，是不是老师又催缴学费了？
我本来就想给你打电话呢！
哥挣来钱了，而且哥找了个高薪的工作，等下就把学费给你转过去。”
“真的？哥，你找到工作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明亮起来，能听到少女言语中的欣喜。
“是的！”
王禹安应了一句，“我先把这学期的学费给你转过去，你用的是你们老班的手机吧？
不过，我发工资还要一个月。
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我会想办法的！
好好念书，不许给我想歪点子，知道吗？狡猾的兔子小姐！”
“哎呀，你正经点，我们老班过来了……”
“你好，你是王小朵的哥哥吧？我是她的班主任。”
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小，然后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听着明显在憋笑。
王禹安连忙坐直了些，开始跟她商谈学费的事情。
等合上电话，夜幕已然降临。
望着橱窗外闪烁的霓虹，王禹安怔怔出神。
奶奶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余力再供养小妹，他早早的便把担子接了过来。可之前一直在打零工，还要兼顾学业，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妹妹的日子过得很苦。
她很少添新衣裳，也从来没向自己要过玩具……
可她越懂事王禹安心里越是内疚，期望着能快点赚来钱，然后，给她一大笔充足的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