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终
“天空的旨意难道绝对正确？说到底，祂根本无法解释，为何要以武力决定出引导人类的君王。而且，你若是真想争，怎会直至今日连半个子民都没有。”
归终越说越是不忿，她顿了顿，又道：“我向来认为，彼此合作才是长久之道。所有人若是愿意联手，必定能缔造盛世繁华，之后由谁当这尘世执政又有什么区别？”
拜恩虽然对这番话深感认同，但据他在稻妻的经历所学来看，要是当真怀揣这般想法进而行动的魔神，基本上没一个有好下场。
即便是他自己，当初也是建立在足以自保的绝对武力之上，才敢于试探性地向隔岸的双子提出互不侵犯的约定，只不过后面在真的推动下才彼此缔为同盟。
若是他的感知没出错的话，归终恐怕比起刚诞生时的自己都要弱上许多。
那很遗憾，在你死我亡的残酷战乱中，魔神于某些方面与凡人无异，并没有心思听从较自己弱者的谏言。以武力定夺虽然确实野蛮，但胜在足够方便。
归终也显然知晓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千里迢迢地来寻求更多助力了。
况且，拜恩也的确见过些另类的魔神，其中大多是以提瓦特自然形成的强大魔物，并取得了散落的王座碎片。他们的想法就更是迥异了，通常只会关心与自己同源之物的存亡，而非人类文明的兴亡。
拜恩眼瞅着自己尚无法行动自如的身体，无奈提议道：“我暂时行动不便。三天之后我会将一切安置妥当，再前往你治下聚落慢慢商议，这样如何？”
“没问题，够爽快！”
归终顿时心情大好。她收起自己的地图，似是完全没有担心过对方会出尔反尔的可能，再也没有多问一句。
接着，她又将那份元件推到了拜恩的面前，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机械元件是我从一位农夫老伯手上得来的，按他的说法，是出自你之手？”
这点早已经不算秘密，拜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闲暇之时，用来练手用的作品而已。”
这答复似是让归终格外欣喜，就连那对灰青色的双眸也忽然亮了亮。在沉吟了一会后，她接着问道：“嗯......你听说过坎瑞亚这一名字吗？”
“好像略有耳闻。据说是一个深居地底，没有神明的国度吧。”
拜恩在稻妻时从未听说过有这个国家。实际上也是近些年，待他来到这片大陆后，才对这个科技格外兴盛的文明略知一二。
其中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一位坎瑞亚的旅者。因为那是自己遇到唯一一个拒绝了礼物的奇怪男人。
单单从只言片语的交谈中，拜恩就能感觉到，那坎瑞亚男子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与抵触。
尤其是还故意将话题向仙人与神明作用延展，随后那溢于言表的不屑意味，就差直言这二者对他们的繁盛文明来说一文不值了。
虽说拜恩也不曾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众生之上，但这无缘由的敌意着实让他有些不喜。
归终此时回想着自己捕获的那台坎瑞亚机械的结构，摇了摇头:“没事，现在想想的话。只不过你与他们的理念看上去有些相似，但要细究起来，又完全不同。”
随后，她在为拜恩指明了前往自己村庄的路径后，就自小岛的石屋中离开，寻找可供迁徙的终点去了。
托梦之福，拜恩将自己难以入睡而累积的疲劳清扫了许多。而一至星夜，他的神力恢复就又会快上三番。仅一个时辰不到的光景里，就勉强能忍着疼痛，下床走动走动了。
他有了些气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把刚刚炼制而成的长枪摆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许久。
那靛蓝枪体俨然是继承了炉火中星之特征，可尖端那抹不祥赤色所包容的怨气，已经无法把其简单归为因果业力，反倒更像是由至纯至极的海量生灵临死的憎恶凝于一点。
假若让拜恩粗略统计这份怨念的庞大程度，恐怕就算是将整个稻妻的所有生灵屠戮殆尽，才能勉强能凑成。
他可不认为自己找来的诸多矿材会有这般威能，甚至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彻底迷失在梦中。
就算是那块漆黑的天外陨铁矿髓，上面沾染的力量也不过是常见的虚界力一类，虽然说来足够称得上是禁忌之物，不过怎样也罪不至此吧。
“算了。”
拜恩好生观察了半晌，除了让自己的意识被刺耳的嘶叫声影响的愈发昏沉外，也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唯一可以确定的点——即使那枪体所蕴含的星力在庞大深厚的怨念面前不值一提，但两者在属性上却天生有着绝对的相克功效，所以才能将其逼至尖端一处。
说实话，一切简直巧合到不似巧合，反倒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样。
哪怕这枪为自己带来了天大的麻烦，更多的不解之谜，但这是影给自己的礼物。事到如今，只能劝自己不要跟一件兵器较劲了。
可每每想到计划被全盘打乱的未来，拜恩只得长叹苦笑。有些心累地将它安置一边，开始收拾起了自己远行的包裹。
“希望不会招惹到太多麻烦，更不要再让我碰见其他魔神了。”
之后的两日里他就如寻常一样，在荻花洲附近逛了逛，还摘下了几朵植株花朵以作药用。待得约定之时已至，他易容改形，化为一名寻常樵夫，启程前往归终的领地。
这趟旅途出奇的安稳平静，甚至拜恩连个发狂史莱姆都没见到，多数盗匪也不愿靠近传闻中仙人的居所，大多都跑到石门截断商路去了。
百无聊赖之间，为锻造的兵器取名环节也该提上日程。这次他突发奇想，又愿意试试看那许久未用的水占之法。
片刻之后，拜恩看着湖面倒映出的支离破碎之象，总觉有些不太吉利，但寻求天命后又擅自违抗可是占卜大忌，因此只好沿用了下来。
自此，神枪之名已定，号为「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