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存在的天使 无可违逆的天命

而露塔斯伊在白天中的表现更是十分强硬，她将选择前路的权利从拜恩手中尽数夺来，且不允许队伍中有任何人向她提出质疑。

不过事实证明，自结果展露出来的能力，她确实对得起这份高傲。

——在纷乱战场中的穿行转折，却恰好避开了所有交战处；于光天化日之下向着陌生的地域前行，竟发现一片未受战争侵袭的净土。

即便偶尔遇到漫步的魔物，她也能利用连拜恩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方法，让它们陷入安详的永眠。

平心而论，在得到第二块碎片之后，拜恩自己也可以利用「观测未来」的能力轻松做到同样的事情，但他绝不认为天空岛下凡指引的天使会如此强大，能同时拥有掌握地脉与预知的权能。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露塔斯伊真有这种能力，她在做出决策之时，那种没有丝毫犹豫和迷茫的慨然气概，仍然是太超乎寻常的笃定与自然了，甚至有时会让拜恩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真要用言语来形容这份诡异感的话......

「就像是无需考虑是否会出错，亲身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一样。」

因此每当晚间，拜恩总想要旁敲侧击地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来，而这位天使却总是保持缄默，最多也就是一笑了之，这就更让人郁闷了。

可不管怎样，露塔斯伊完美地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这是不假的事实。

托她之福，这支自鸣神岛远远迁徙而来的队伍，也算是赶在与影约定好的前一天抵达了目的地。

...

拜恩站在山坡上遥遥看去，那片安宁的村子仍然隐没于一片虚构的阴影之下，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之前设下的群星之引还在持续生效，若不是有魔神亲自前来的话，一般人就算走到咫尺之遥也难以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可若是有位格更高的存在，那就更不会有用了。”

想到这里，拜恩眉宇之间愁绪渐浓。他偷偷瞥了眼站在身边、神色悠然的露塔斯伊，心中的戒备达到顶峰。

——他不能再迟疑了。

趁着人群最后一次短暂休憩之际，拜恩将这位天使唤到身前，格外慎重地问道：“那个.....现在能否告诉我，您的真实名字与身份呢？”

这位使者就好像故意听不懂话语中明示的含义，仍然兀自淡然回道：“嗯？露塔斯伊，天空岛的使者，还不够清晰吗？”

此话一落，即宣告两人间再无最后的转圜余地。

拜恩深吸口气，眼中终于显现出了不加掩饰的寒意。

其实当露塔斯伊找到自己，并准确地知晓“绯木村”所在位置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今日的一幕。

“最后重复一次，请认真回答我之提问。否则，就只能让您来村中做客些时日了。”

顺应着他挣扎的情感而生，枪尖上倏然间燃起的炽蓝之炎开始摇摆不定。可即便如此，肆意跳动的灼火内还是蕴含着难以估量的暴虐力量。

就算被说是忘恩负义也好，但拜恩深知天空之上对于他在做天外来客的手段，所以绝不能冒着身份被发现的风险，放任使者回到天空岛。

“......倒也不用这么激动。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露塔斯伊脸上的笑意终于尽数消失，那本就模糊不清的容貌与身姿竟然就在他的面前开始更加剧烈地发生变幻。

乃至拜恩觉得盯着她身形的眼睛有些酸涩发痛，恍惚间似是能在片虚幻之间窥得世间沧海桑田、见证人间王朝盛衰。

而短暂清醒时，整个人又宛若超脱于时间长河，醒悟过往一切皆是南柯一梦，方能如释重负。

但在千百重幻影层叠交替中，其实只要再一次稍稍抬头就会发现——无论世间万物如何变迁，唯有那双金色的眼眸凌驾一切、永世长存。

露塔斯伊向前轻踏，这一步仿佛消耗了她全部的力量，就连背后的羽翼都随之零星散落。

她对着拜恩伸出了愈发虚幻缥缈的手，将一片尚且湿润柔软的樱色花瓣递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时间将证明，对于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命运是绝对无可违抗的。仅此而已。」

当拜恩再想要与她争辩些什么的时候，却蓦然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那位天使的身影？

不仅如此，本应散落的羽毛、与那淡雅的花香，甚至连她脚下行过的痕迹都一并消失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那个名为“露塔斯伊”的天使，一切都只是他脑中的臆想而已。

“大人，您刚刚是在和谁说话？”

村中长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担忧。

可两人实际上从未离开过村民们的视线，所以这一问题在拜恩的耳中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出于某些目的，他还是小心地收起仅存的那片花瓣，漫不经心地回道：“嗯？那位使者刚刚离开，和我说了几句，怎么了。”

即便露塔斯伊的话语应该在警示他些什么，但拜恩还是准备将他们抛在脑后，先专心赢下眼前的战争再说。

“呃......也许是上了年纪，老朽有些糊涂了，您在说的是什么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