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烈日远去，浮世依旧

“你向我说这些，应该不会只是出于好心这么简单吧。”

听到了这里，拜恩其实已经算是承了天照的大情。

可比起追求真相，他还是更想要知道对方为什么无缘无故愿意帮助自己。

毕竟之前那次地脉危机极大可能也是出于天照之手，要不是影来得及时，自己恐怕还真就被她算计到了。

虽然世间有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说法，不过先开口问问总没有坏处。

天照苦涩地笑着，她的心中虽然有着想要托拜恩做的事，但还是稍作保留，反而开始“其一是为了向您致谢。妾身先前所说的能力，自然也包括原来的命定之轨，因此妾身才能够看到另一个未来、”

“——如若没有您超脱命运的力量，我之一生怕是昙花一现都算不上，最后甚至就连这位将军都不会有资格见到，就会被她麾下的那位天狗大将斩杀。”

这番话说得诚恳，但拜恩现在也没法辨明真假，除非他将手中碎片的力量彻底收为己用之后，才有资格得知真相所在。

天照又是幽幽叹气一声，似是悔不当初，脸颊两侧缓缓落下晶莹的泪珠。

“但窥视命运的能力既是馈赠，也是诅咒......如若妾身就像命定之中那么弱小，之前的那些时日里，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多人的誓死效忠。”

“——可恰是这份忠诚，化作令他们致死的鸩毒。”

“按照原来的轨迹，他们中的一部分会在那位将军以雷霆之势横扫整座岛屿后，拥有安居乐业、传承子嗣的机会。”

“而妾身因本能而生的贪婪，企图得到不应拥有的子民，这份代价竟是令我在这段时间内眼睁睁地目睹着他们的死亡，真是可悲可笑的一生。”

说到这里，天照的身体因剧烈的悲恸忽然变得岣嵝，那倾世的美貌就像是一瞬间被时光所侵蚀而衰老。

——她的生命已经不可逆转地走向了终点。

拜恩没有发声，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她随后的请求。

天照最后强撑着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目光中带着零星希冀。她以微弱到细弱蚊蝇的声音，道出了自己最后的心愿：“如果您愿意原谅妾身之前犯下的罪行，烦请保护我之部族剩下的老少妇孺，让他们远离战争之苦，这也是日之魔神最后能为他们做到的事情了。”

如果拜恩开口答应，这就既是因果，也是承诺。

然而，神无冢与清籁岛的纷争也已打响，尽管有着真与影的帮助，可他也不敢说是在诸神争霸中稳操胜券，更休论保全他人性命了。

但拜恩更不想令面前之人心愿落空，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回道：“我...很难保证，但会尽力为之。”

听到这份回答，天照已如老妪般苍老面容上露出了些许欣慰以及喜悦。她嘴唇微动着，可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当攫取为此世不容的力量后，就连她的魂灵与身体无法回到这个提瓦特的轮回之中，而是渐渐化作辉光浮上云端。

这一刻，仅有拜恩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凭空响起。

“其实在大海的另一侧，还有最后的点点星光。但即便妾身走后，他们也大多不再愿意改换信仰。”

“犹豫数次，也曾劝导、也曾迷茫，但妾身终究是放不下这方子民。”

“啊...尽管是转瞬须臾...但能与您...还有未来的将军大人交手...真是此身有幸了。”

细小的声音转瞬就被流风吹散，与其一同消散的，还有一位如太阳般耀眼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