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其家齐家
一座门窗紧闭的两层木楼。
齐壮走出木楼，回手关上大门，随即露出阴冷笑容。
轻哼两声，齐壮转身离去。
却不知，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不远处盯着他。
齐方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微闭双眼，以神识感知木楼附近的情况。
当齐壮一走，齐方立即以神识探查附近的每一间房屋。
木楼四周的几十间房屋都属于青脉所有，必须小心为上。
确定没有能发现自己的人在，立刻脚底生风。
几个腾空跳跃到达木楼前，开门进屋。
屋内，光线昏暗，仅有两根蜡烛提供淡淡的光辉。
没在一楼做停留，抬脚直接上楼。
之前神识探查的时候，二楼有道微弱的气息。
到了二楼，直奔左数第二间。
房间里，就摆着一张床，一套桌椅。
不过其中的猫腻，怎么能瞒得住齐方。
走到床边，把墙面的布帘拉开，露出一面暗门。
推开之后，刺鼻的臭味先拍在脸上。
齐方迈步走进去，发现后面是间暗室。
暗室仅在房檐下开出一个食盒大小的小窗口，里面连根蜡烛也没有，看上去黑洞洞的。
刚走过暗门，一面铁栅栏就挡住去路。
仔细往里瞧，能看到有个小巧的身影蜷缩在墙角阴影里。
“你是谁？齐家被攻破了吗？”
稚嫩的嗓音充斥着疲惫，并没有因陌生人的闯入而显露出恐惧。
齐方上下打量里面的小女孩。
脏兮兮的衣服裹在身上，脸蛋和头发粘的好像一团浆糊，皮包骨的手脚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小女孩双手间捧着团掺着几片菜叶的米饭，不知是从哪弄来的剩饭。
“你是齐念儿？”
小女孩没说话，机械般点了点头。
“不要怕，我也是齐家人，我叫齐方。”
“齐方？没听齐壮哥哥谈起过。”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来，齐方问出加快询问的节奏。
“大概两年前吧。齐壮哥哥告诉我，齐家将有灭顶之灾，让我呆在这里避难。说等危机解除了，我再出去。”
两年前，那岂不是齐念儿刚五岁就被关了起来。
五岁的孩童而已，齐壮真狠得下心。
“齐方哥哥，齐家是不是饿死了好多人，有的小孩是不是被熬成肉汤了？”
齐方闻言一愣神。
他没想到齐壮的谎言会如此低级，如此明目张胆。
“这些都是没有的事，齐家好得很。”
“那就好了，哥哥姐姐们不用受苦。”
齐念儿眼角泛起开心的泪珠。
她没有怨恨，心里最先想到的竟是家里人。
齐方突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感觉戳破谎言似乎对她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但如果不做，后面发生的只能更残忍。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一直在被骗吗？”
谁知，齐念儿却坚定地摇摇头。
“不会的。齐壮哥哥不会骗我，我们是一家人，都是齐家人。而且哥哥也说过，让我听齐壮哥哥的话，以后他会接我。”
“对了，前天的时候哥哥来过，他说这两天，我就可以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不正对应上公论台吗？
眼下情况都清楚了。
齐壮老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张底牌。
他把齐念儿关押起来，只要自己抽中死签，就能逼齐虎去当替死鬼。
行径不可谓不聪明，但也不可谓不低劣。
都是一家人，都是齐家人？
论对族人的信任与感情，齐家中最深的却是名七岁幼童。
想想就觉得可笑。
“那就对了。你哥哥拜托我提前把你带走，免得夜长梦多。”
齐虎一死，控制他的筹码就失去了作用。
不把齐念儿带走，她必死无疑。
她可是指正齐壮残害同族的证人，不能不救。
而且，齐家的崛起需要她这种人。
“真的吗？”齐念儿不确定地说道。
“当然。我都找到这了，若想对你不利，根本无需多费唇舌。你说呢？”
齐念儿想想颇有道理，便点头同意。
挥手斩断铁门上的锁链，拉起齐念儿离开暗室。
还未出门，神识已经向周围扩张开来。
提前避开所有人，齐方带人快速奔回自己的小院。
路上，齐念儿难以置信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她不敢确认，这真的是在齐家吗？
刚到小院，一落地，听到声响的樱桃就迎了出来。
看到被带回的齐念儿，樱桃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拉起齐念儿去换衣服、洗澡。
“给她弄些吃的，然后来找我。”
齐方回房，静静看着樱桃忙里忙外。
过了好一会，齐念儿那边终于料理妥当。
“小樱桃，公论台那边有结果了吧？”
“有了。听说仅一个照面齐虎就被斩断四肢，死时身体被分割成十几段。”
似是看到当时的血腥场景，樱桃身体忍不住颤了下，又补了一句“死得极惨”。
“尸体族里怎么处理的？”齐方接着问道。
“碎尸装到棺材，拉回来后直接下葬了。”
“樱桃，你去寻个好点的缝尸匠，把齐虎的尸体缝好。到底是我齐家人，死后该有个全尸。”
樱桃点头应下，转身出去安排。
当夜，镇外坟地。
一口挖开新坟。
齐念儿趴在棺材上，早已哭干了眼泪。
残酷的真相与齐虎的死讯已经冲垮她弱小的心灵，本不想再让她目睹齐虎的惨状。
奈何她坚持要见哥哥最后一面，齐方只能好人做到底。
“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为什么要逼我哥哥替他去死，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
齐方轻声呢喃。
其实像这种事，在很多家族并不少见，不过是使用的方式不同。
但在齐家，不该再有了。
“齐方哥哥，我得让族里知道我哥是因何而死，求你帮我。”
面对齐念儿的请求，当然不能拒绝。把她救出来时，就想过顺势收拾掉齐壮。
不过有件事必须要先确定。
“除了齐壮和你哥哥，还有别人知道你被关押吗？”
齐念儿歪着小脑瓜仔细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用力点了两下头。
“还有齐青伟爷爷。有一次他到隔壁房间拿东西，我确信他看到我了。”
果然如此。
一个族中幼童消失了整整两年，没有任何人提起，光靠齐壮自己是不够的。
原来，后面还有个帮他压下诸多疑问的长老。
“等等，你说到隔壁房间取东西，东西放在哪？”
那间屋子，就一张床，一套桌椅，哪来地方藏东西。
“桌子下面的地板有个暗格。齐青伟爷爷只动过一次，但齐壮哥哥经常去翻动。”
“他们没注意密室的暗门其实关不严，透过门缝刚好看得到桌子那块。”
齐念儿挑着眉头，她也没那么傻，早就留了个心眼。
“如此就好，我们回去，先料理齐壮。”
把齐虎重新安葬，一行人就即刻返回齐家。
给齐念儿的衣服不合身，樱桃没直接回小院，而是去给她再弄两身衣裳。
齐方坐在榻上，精心排布着接下来的计划。
眼下基本坐实齐壮残害同族的罪名，不说要他命，起码让他永远起不了风浪。
至于齐青伟，他毕竟是长老，未必能一起拉下台。
思忖许久，却见樱桃还没回来，不由心生疑惑。
齐方展开神识，向外探索。
猛然间，杀意涌上心间。
樱桃被齐壮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