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毫不留情
有了牤虫作为药引，熬制出来的汤药自然是对症的，不消五日，那些中毒的村民便全部康复，一时对沈云卿更是感恩戴德，连连称赞活菩萨，希望能把她留在斑竹村。
沈云卿被夸得不好意思，却也知道自己出来耽搁的时间太长，难免会惊动府中众人。
纵然是个不被重视的嫡女，可沈长青到底是礼部侍郎，家风还是有的。
“这些日子多谢乡亲们款待，但我出来时日太长了，如今贪吃嘴也已经康复，我也该回去了，否则父亲该担心了。”
沈云卿抱着贪吃嘴，轻轻抚着它的白毛。
担心吗？定是不会担心的，只是话要这么说罢了。
她还挺喜欢这里，若自己不是沈家女，若自己身上没有背负前世的冤仇，便是留在这里做个行脚的女郎中，想来也是极好的。
沈云卿心中有些可惜。
“大小姐医术这般高明，只在深闺里颇是可惜了啊！”村长这般说道。
闻言，沈云卿心中默然。
不错，整整五年，她潜心跟着师父逍遥子学习医术，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如今学成下山，只用来对付沈府中那几个碎催，倒真是可惜了。
想到此，她灵机一动：“我此番回了京城，会着手开个医馆治病救人，倒也不算辜负了这医术，先前是年纪小，还想不到这么周全，若是往后乡亲们来了京城，便来寻我叙旧也是好的。”
她自信自己的医术超群，便是现在还没开起来医馆，料想不久之后她也能名贯京城。
……
告别了一路相送的村民，沈云卿与香玉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大小姐，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只能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香玉哽咽说道。
“先前你可是说过，我治好了你的父母乡亲，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沈云卿勾了勾唇。
香玉眼中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忙点了点头。
“那好，我要你此生只认绫儿一个主子，她有半分危急，你定全力帮她、护她，便是日后她嫁了人，夫家胆敢对她有半分不好，你也为她出头。”
“你，可能做到？”
沈云卿神色肃穆地看着她，眼中竟带了些恳求。
香玉一时愣住。
从几个月前大小姐入府时，她所见到的大小姐便是聪慧、利落，说话也泼辣的，本以为是个极不好相与的。
谁知道她处处护着三小姐，如今便是自己，也得了她的恩惠，满村满族都被救起。
这面冷心热的大小姐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唯一竟是要她护着自家主子。自古做奴婢的，自然都忠于自己的主子，可大小姐这话，更是对自家妹妹的拳拳爱护之意。
“你，可能做到？”沈云卿见她不答，又问了一遍。
“大小姐放心，奴婢此生，只认三小姐一个主子，粉身碎骨也绝不变节！”香玉郑重地跪下来，十指伏地，额头重重在板子上叩了三下。
“起来吧。”得到香玉的保证，沈云卿便也放下了心。
前世她这个做姐姐的实在失职，竟是连自己嫡妹的最后命运也不知晓。那日见了绫儿被剜去双眼、割掉舌头的惨状后，她便再不能忽视这一点。
无论前世绫儿遭遇了什么，这一世，她会将她们的命运全数拉回轨道。
……
回到府中，沈云卿迎头便撞上了沈云月。
“大姐，瞧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去了哪里？”自打那日皇上赐婚，她在府中便是横着走，逢着半分不顺心，便又打又骂，直将院子里几个二等丫鬟也给发卖了出去。
是以再见到沈云卿，便也将她当成了府中别的人一般，只以为也是要让着她的。
“与你何干？”沈云卿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屑丢给她。
沈云月登时觉得没了脸面，怒道：“好你个沈云卿，竟敢这般同我说话！岂知我可是皇上赐婚的太子妃！”
言语间竟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是太子侧妃。”沈云卿纠正道。
沈云月更是大怒，因着是庶女，纵然享有沈长青的万般宠爱，到底心底里是恨的。恨她为何是庶女，如今更因这庶女身份，连太子妃也做不得。
论起容貌才情，哪个比得过她？便是全京城的贵女来做个比较，只怕能坐上太子妃位的，也独她一个！
如今竟被沈云卿这般看不起！
“那又如何？便是侧妃，日后太子登基，我也是皇妃，待日后我成了婚，便是你这个大姐，见了我也要尊一声皇妃娘娘。”
沈云月扬起下巴，以鼻孔对着沈云卿。
“先成婚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再说吧，二妹可曾与太子殿下见过面了？”沈云卿凑近了两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云月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二妹妹未曾与太子殿下单独相见过，太子是如何见到二妹妹的，又是如何对二妹妹情根深种的？”
“若那日是太子看走了眼，误以为见到的那个女子是二妹妹，届时成了婚发现人不对头，二妹妹猜一猜，这太子侧妃之位，可还做得稳当？”
沈云卿尾音上扬，眼角含着讥讽的笑意。
“你这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嫁得比你好！”沈云月哪里想得到这许多，只被沈云卿这话一激，登时便暴怒起来，竟抡圆了手想去扇云卿的耳光。
沈云卿后退一步，便叫沈云月的巴掌落了空。
“二妹妹手臂恢复得可真好，竟能打人了呢。”沈云卿说着，低头瞥了一眼怀中的贪吃嘴，“做姐姐的，倒是不能忘了提醒妹妹一句，贪吃嘴最是护主，若有人想将我欺负了去，只怕会起来跳起来咬人。”
“二则，贪吃嘴牙上的毒与别的毒不同，咬上一次我尚且能治了去，可这第二次被咬了，便无药可解了。”
话落，沈云卿摇了摇头。
“我倒是不忍看着即将嫁入太子宫的二妹妹，就此香消玉殒呢，那时，莫说二妹妹了，便是黄姨娘，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也破灭了。”
竟是毫不留情地点出了两母女这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