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许道人惩奸(上)
鬼怪？
还是邪神？
许潜一惊，忙不迭的定睛细看，只见那神龛周边阴气森森，一丝一缕，缭绕不绝。
神龛之内的神像，拢共不过一个婴儿大小，乃是泥胎，面部涂了桐油，乌黑发亮，身上披着铠甲，并以红袍遮盖，俨然一副古时将军打扮，就这么大马金刀的端坐其中。
它的周身，覆盖着淡淡的阴煞之气。
许潜原以为，所谓“河神娶亲”只不过是乡绅巫婆装神弄鬼骗钱的把戏，不想这里面竟还真有些门道。
这倒是意外收获。
他没急着收束天眼，而是全神贯注，将那神像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摩了一番，最终发现环绕在神像身上的阴气并不浓郁。
这样一来，不敢说绝对，但十有八九对方道行不高，不然也不会跟这巫婆勾搭在一块儿，用这种方法来诈取凡人香火受用。
弄清楚这一点，许潜心里也就有了底。
小小堰河庄，事情倒不少，乡绅巫婆谋财害命，妖鬼设局飨食香火，鬼恶人更毒。
好好好！
既然碰上了，又答应李老头救他孙女，那么正好试试师父所传的太一三元斩邪剑是否锋利？
今朝便叫尔等一齐了账。
许潜定了定神，内心打定了主意。
此刻那王仙姑用男人的声音，传达完所谓的“河神意愿”，接着又是一阵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向众人表示自己恢复如初，河神也已经离去，请神仪式大功告成。
做完这些，她从供桌上拿了一把香点燃，由她和刘乡绅带头，引着庙外一众百姓就地向那神像躬身作揖，进行参拜。
许潜利用人群做掩藏，巧妙避过，自是无人注意到他。
谁家正经道士拜邪神？
不过通过这一点，他也看出了这一地百姓深受蛊惑，盲目信奉，不明其中真相。
自己若当场上去破坛，一则引发误会，成为众矢之的，二则逼得急了，难保这邪神不会当众现身与他争斗，周围又人群混杂，若伤及无辜，实是不利。
故此心中盘算，不如干脆先从这巫婆乡绅下手，可以利用“河神娶亲”这个名头，当着大家的面戳破这两人的阴谋，教他们原形毕露。
届时这一切不攻自破，可比自己大费周章的去解释要好上太多了。
这般想着，他默默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黄纸，兀自折叠了起来。
不多时，那王仙姑已是上香参拜完毕，这时从身边一名女弟子的手中接过一杆乌色旗幡，左右挥动，当先开路迈出了庙门。
她来到一旁那刘乡绅面前，开口道。
“吉时已至，开始祭河。”
刘乡绅恭恭敬敬的点头应承一声，转头向身后一名打手使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立时小跑到河边，提醒祭河队伍做好准备。
花轿所在的竹筏上，四名壮汉已然撑起了竹篙，就等着王仙姑近前一声令下，便要将竹筏撑到河中央，连人带轿一起沉下河去。
眼见得祭河开始，李老头夫妇哪里还站得住，老妪嚎啕大哭，当即便要冲向花轿。
“小翠儿，小翠儿，我苦命的孙女啊！”
她发疯似的喊叫着，奈何被身边乡邻死死拉住，任凭她如何挣扎，始终挣脱不了。
“李老太，不可啊，触犯了河神，是要有祸灾的。”
“是啊！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万万不能破坏了祭祀，不然倒霉的不止你一个，咱们大家都得跟着遭殃。”
几名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进行着劝导。
至于王仙姑与刘乡绅，对此则视若无睹。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年都会上演，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因此根本不予理会。
李老头此时虽然也心中慌乱，但是却不像妻子那般急躁冲动、丧失理智，他匆匆来到许潜身边，一脸哀求的神色，拱手作揖。
“道长……”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出，许潜右手一抬，示意他无需多言，同时面上展露出一抹笑容，让他放心，随即便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到了这个地步，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撑着拐杖，在周围众人不解的目光当中，径直走出，挡在了那王仙姑和刘乡绅前往河边的道路中央，神情漠然。
“都且停下，贫道有话要说。”
声音洪亮，清楚传入二人耳中。
刘乡绅见不知哪里冒出来个人阻碍祭祀，心头一恼，脸色一沉，当下跨步上前。
“什么人，竟敢阻挠祭祀、冲撞神灵，来呀，将他给我轰了出去。”
话音一落，不由分说，只见他身后走出一名壮汉，挺着棍棒就气势汹汹的迎了上来。
“滚……”
忽地“啪嗒”一声，那壮汉伸手去推许潜，嘴里“蛋”字还没出口，却是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口里流出白沫。
那一刹那，许潜已点中了他的穴道。
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刘乡绅为之一惊，包括那王仙姑，一时间亦是有些诧异。
她将目光投向许潜，脸色阴冷无比。
“你这道人哪里来的？想做什么？”
王仙姑沙哑着嗓子，沉声质问。
许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见她发问，朗声答道。
“贫道乃是河神使者，他对你们的祭祀十分不满，所以特派我来，全权主持这场祭河仪式。”
这话一出，周围一众百姓顿时面面相觑，心存狐疑，各自暗暗议论起来。
王仙姑听得此言，面色一变，只道是来捣乱的，微微侧目望向了刘乡绅。
刘乡绅有所会意，大手一挥，他身后剩余的打手纷纷挺身而出，直面许潜。
“胡言乱语，你这疯道人胆敢在此妖言惑众，搅扰河神祭祀，却是不能轻饶了你。”
说罢，一声号令，吩咐打手上前。
“给我打，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折。”
六七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凶神恶煞，挺棍便朝着许潜迈来。
许潜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想震慑住他们，令人信服，光靠嘴巴说是不行的。
因而面对几名壮汉围攻，他迅速伸手从袖中一掏，摸出六七枚铜板。
左手掐诀，口中念咒，将铜板朝着迎面而来的打手身上一抛。
铜板沾身，如同生了根一样牢牢粘住，几名打手顿感压力倍增，头重脚轻，仿佛身上压了千斤重担，筋软力竭，扔了棍棒便重重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就好像身上压的不是铜板，而是一座座铜山。
道术，千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