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顽童
几名男仆将那母马围成一圈,焦急大喊着,始终不敢上前,只能尽力挥摆着臂膀,限制那母马横冲直撞。
“让开!我能驯服它!都给我让开!”
刘义真口齿不清的咬牙喊道。
谢晦身长七尺五寸,身姿挺拔,他趁旁人都不敢上前时,一个健步越过,想要趁其不注意攥住缰绳。
“让开!”
面红耳赤的刘义真猛地提起缰绳,马驹抬起。
砰!
马蹄踹在谢晦的腹部,后者倒在吃痛一声,倒在地上。
刘义符见状,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谢晖,上前与仆从一同搀扶。
“谢公可还好?”
“多…多谢世子。”
谢晦捂着胸,向刘义符道谢时都有些喘不上气。
府门外值守的武士,听见事态闹大,顾不得站岗,赶忙冲了进来。
往日里刘义符、刘义真本就十分闹腾,称他们为顽童都算是赞美之词。
在挨过责骂后,那些侍卫也不敢再马上“擅离职守”。
全身被甲胄包裹的数名武士,想要制服这未长成的马驹,自然不在话下。
正当此时,刘裕来到众人身前,挥手止退了众人。
刘义真趴在马上,半个身子都快要掉下来,却死死的不肯松手。
刘裕比那马驹还要高上一截,他盯着那深邃的黑眼所。
马口喘着粗气,马蹄来回在地上摩梭,过了一会,那马驹竟出奇的安抚了起来。
刘裕径直走上前去,将手抚在马鬓上,对刘义真说道。
“马儿也是通灵性的,你光以蛮劲御马,怎能使其顺服?”
“儿……儿知道了。”
要是刘义真有蛮劲,自然也能以力降之。
…………
堂内。
“还不快与宣明道歉?”
刘义真看着捂着谢晖的胸腔,不愿的说道。
“爹,我早说了,让他们别挡着我,这怎能怪……”
谢晖听了,只是苦笑道,“二郎年少,气盛在所难免,是我唐突了。”
凌厉目光射来,刘义真急忙改了口。
“是孩儿错了,多亏谢郎舍命相救。”
不知刘义真是不是特意而为,他在舍命两字上拖音长的多。
“二郎多礼了,这是谢晖该做的。”
刘裕叹了口气,先是看了眼刘义符,又看了眼刘义真,手掌心处传来阵阵瘙痒。
他极少打骂过子女,毕竟都是爷孙辈,对子女管教不严,平日里主打的就是快乐教育,怎么开心怎么来。
如今,老大刘义符开窍了,也肯上进了,而刘义真……
若是两人半斤八两也就算了,一前一后的落差才是最让人难受。
等那提着药箱的老头再一次来到郡公府,孙氏在听到消息后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真儿?!”
刘义真就傻站在那,一声不吭,等孙氏上前拥住他,方才回过神来了。
刚刚替谢晦查探过伤口后的葛太医则是忍不住说道,“二郎只是受了惊吓,夫人…放心。”
说完,他又对谢晖说道,“谢郎,胸腔囤有淤血,我给你开副方子,回府后多吃些补血的,再多泡热水澡,几日便可痊愈。”
“多谢葛老。”
等谢晦与那葛老头离开刘府后,刘裕才开口问道。
“为父罚你站着,可觉得委屈?”
孙氏就坐在一旁看着,刘义真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后,马上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委屈。”
“你说与为父听听,为何要驯那性烈马驹?”
刘义真瞥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刘义符,义正言辞的说道,“都是爹的儿子,大哥能骑马射箭,那我也行。”
“混账话,为父让你大哥站在身前比比。”
刘裕笑骂道,遂即示意刘义符走到刘义真身前。
相差一岁的兄弟俩,不仅身长上差了半个头,臂膀,手掌也都有所差距。
刘义符身长大约六尺五寸,也就是一米六,骨架要比刘义真大上一圈。
要可知道,十一岁的少年还未真正开始发育,古人长得比较慢,毕竟吃食上比较单一,没有添加那么多激素和化肥农药。
虽然身材不及兄长,但刘义真继承了母亲的好样貌,要是换上女装,保不齐也是一位美人胚子。
身为“泥腿子”出身的刘裕,知晓刘义真有好胜心十分正常,先前与刘义符作赌,害其昏迷不醒,如今放着那些温和的马驹不骑,非要逞强,害谢晦受了伤。
距离上一次这才多久,更何况刘裕对谢晖还是抱有愧意的,高门子弟,不以家族利益为主,谢晖的忠心可想而知,而刘裕想提拔又提拔不成。
“饶是你大哥,也未曾那般强拽硬踢,那刚断了奶的马驹性子烈……”
情理皆不占的刘义真在父母的双重打击下,板不住脸,开始哀求道。
“孩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
“儿以后不敢了!”
………
谢晖受伤需要调养几日,刘义符前往石头城军营的事情就被耽搁了。
北伐一事早已传遍了建康城,他本以为城内会有些乱哄哄的,可没有,反而异常的平静。
刘义符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真正的风平浪静,不过从刘裕每日的举动来看,还真是静。
这位豫章郡公、当朝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二十二州刺史,每日偷的清闲。
南方燥热,可还未到三月,天黑的总会早些,而刘裕总是在天色未黑前,便已经归家。
“父亲今日怎回的这般早?”
刚打道回府的刘裕愣了一下,说道。
“呵!你怎还管起我来了?”
“儿只是好奇,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说,应当忙的不可开交才是。”
刘义符故作疑问的说道。
刘裕听完后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色,背过身去,招手道。
“与为父上车。”
这还是“刘义符”第一次坐马车,且还是四匹战马所拉的马车。
建康城内的驰道极为平坦宽阔,轮毂滚动声参杂着武士甲胄哐当声,前列的车乘赶忙避到一旁,好让出一条道路,车水马龙,两旁的商铺门户大开,让路过的人能清晰看见那柜上的瓷器与绸缎。
刘义符收回了头,开始想着数千里之外,该是怎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