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信不过留守大人
林度今日回家，比往常要晚了许多。
和阎、夏两人一番对话之后，阎高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功法秘籍，和辅助秘药交给林度。
他对林度有信心，加上暗子把邹勇现状如实禀告之后，他为以防万一，又让林度带上田节行动。
林度还未出发，阎高风便知道他此行不会出现意外。
所以，把虎啸龙行掌的功法提前给他准备好，打算等他回来之后，指点几句。
谁知紧接着就发现韩龟年不见。
一番忙碌之后，阎高风此时也提不起指点的心思，让林度过两日再来找自己。
……
回到甜水胡同时，沿路两旁的街上，几乎已没灯火亮着。
林度轻轻打开大门，便见厨房的位置，一道身影映在蒙窗油纸上。
心头不由一暖。
花娘还在等着自己！
横上门栓，林度脚步不由放轻柔许多。
推开厨房门，见灶上摆着一盏油灯。
锅里腾腾冒着热气。
花娘双手托腮，支在桌上。头颅不时朝前，一顿一顿的打盹。
白奴儿团成一团，趴在她手边，听见门响，只是耳朵抖了抖，连眼睛都未睁开一下。
推门声惊醒花娘。
见到林度，花娘展颜一笑。
“林大哥，你回来了。”
“我给你把饭菜端来。”
林度坐下，看着花娘把锅里热着的饭菜一样样取出。
一大盘子馒头，一碟子风干鱼块，一碟腊肉，还有一盆菜汤。
见花娘困意绵绵，林度便让她先回去睡觉，碗筷待会他自己收拾。
花娘捂嘴打了个哈欠。
“没事的，我坐着陪你说说话。”
林度起身给花娘拿了一副碗筷。
她等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
花娘却是不吃，依旧如原先一般，只顾着给林度夹菜。
“买菜的银钱还够吧？不够我待会再给你一些。”
最近一段日子，洛城物价飞涨。
除了一开始的粮食涨价，连蔬菜肉食都跟着涨了起来。
加上兴洛仓被烧，谁家都想多买一些食物存储起来。
即便有衙门出面限价，价格也比以前贵上许多。
花娘摇摇头。
“暂时不用，还够的。反正最近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没事，等一久形势应该会好转起来的。现在有一口吃的，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林度安慰了一句。
这几日他听同僚说起，洛城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喝稀粥了。
幸好他有花娘当家，提前就储备下许多粮食，暂时还没有断粮的风险。
拿过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夹了几块腊肉塞在里面，林度不顾花娘推脱，强行把馒头递在她手里。
花娘两手捧着馒头，小口小口嚼着。
“林大哥，我这几日听人说，世子是故意烧的兴洛仓。”
“只因他得知有人暗中贪墨，把仓库中的许多东西都暗中卖了出去，所以就一把火把仓库烧了，好让洛城之人得知……”
林度笑着摇摇头。
“世子是何等身份，既然知晓此事，为何不向河间王说明？或者把此事告诉府尹，让他彻查？”
花娘也微微蹙眉。
“但人家讲，世子曾向府尹大人说过此事，却被府尹拒绝了。认为他不该多管闲事，安心做自己的世子就行，不必插手衙门公务。”
“你听谁说的？”
“胡同口的王五叔，西街的张大婶，锻刀铺子的杨大伯……”
花娘扳指一个个数来。
林度听着，停下筷子。
心中思忖一阵，问道：
“有听到是谁，最先传出的消息吗？”
花娘想了想。
“好像说是王府的管家说的。”
“据说有一日他和人到了兴洛仓查看现场，有一个很厉害的捕头，勘验现场痕迹后发现火药仓库储存的火药不足，认为世子是无辜的。”
“所以，世子那一日朝兴洛仓燃放烟花，就是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逼迫百官，好叫世人得知真相。”
“现在洛城之中，人人都这般讲。”
林度又摇了摇头。
果真是坊间传言！看来是王府管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想要以此为世子重新树立口碑。
事情真相，岂会如这些愚夫愚妇口中说的，那般简单？
……
廷尉狱。
夏石镜和几名身着飞鹤蟒纹的官员，正连夜朝世子问话。
“你既知兴洛仓空虚，为何不向河间王禀告？”
几支牛油火把熊熊燃烧，插在众人周围，照得世子脸上纤毫毕现。
面对为首官员的问话，世子脸上古井不波，从容答道：
“父王最近一年来，身体不似往昔那般强健，苍老得厉害。”
“我怕父王知晓此事后，不益于将养身体，所以未告知此事，而把事情告诉了府尹。”
“想着他为洛城父母官，定会彻查此事，不料他却让我不必多管。兴洛仓有何事，都与闲散多年的河间王府上无关。”
“哦对了，那府尹是崔家子弟。”
世子说着，轻轻一笑。
“当年陛下觉得世家占据田亩过多，欲要从其手中收回，分发给天下百姓耕种。父王按陛下的旨意，挟兵威踏世家，把他们强占的土地讨了回来。”
“或许是如此，那府尹才不愿听我的话罢……”
世子正襟危坐，眼神朝面前几人扫了一眼。
“几位也是世家子弟，不知当时我找上的是你们，你们是否也会像他一般回绝？”
众人互相看了眼。
一人朗声道：
“我等皆为大魏臣子，既知此事，定会秉公处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虽出身世家，但无论性命也好田地也罢，皆是陛下赐予。陛下收回田亩让天下百姓耕种，乃是仁爱之君才会做的善事。”
“我等岂会因此就把此事束之高阁，不加理会？”
世子轻轻鼓掌，微微点头。
“府尹大人既然不愿管，但洛城还有留守大人，他也不愿管吗？”
见说到自己内弟身上，夏石镜侧耳细听。
世子闭眼思索片刻，然后缓缓张开。
“我信不过陈将军。”
“他身为洛城留守，乃是一地职位最高之人。洛城中的大小事，皆在他的管辖之下。”
“兴洛仓有了此等变故，显然不是短期内能造成的。”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他岂会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见？”
“便是我多在府中，少有出门之时，也有仓库小吏向我告知此事。难道就没有类似之人，向总领一城事务的留守大人禀告？”
夏石镜沉声问道：
“那小吏现在何处？”
“死了。”
世子脸上露出几分惋惜之色。
“可怜他职位低微，却有一番忠君爱国之心。”
“当日向我举报后，我命他想办法把相关账目记录一份。”
“等到约定之日见无账册送来，我便命张岳重外出打探，才知其一家，已被人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