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独断追兵
北山以北，兽人大营中，篝火在夜风中摇曳，火光映照下的身影显得巨大又狰狞。
凯塞多站在狼王沃尔夫冈的帐篷外，低头听着里面的争论声。
帐篷内，狼王沃尔夫冈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人类的阵地为何会深夜燃起大火？北山鼓声不断，是虚张声势，还是诱敌深入？尼克，你怎么看？”
狐狸尼克站在狼王的右手侧，懒洋洋地摇晃着尾巴，耸了耸肩膀：
“这些人类的小花招，哪用得着多虑？依我看，他们不过是想让我们害怕，做出些故弄玄虚的举动罢了。我们不如全军压上，趁他们乱了阵脚，一举拿下。”
“全军压上？”狼王的目光扫过尼克，声音带着冷意，
“如果他们故意引我们上山，埋伏在火光之后，你可愿第一个冲锋？”
尼克一愣，尴尬地笑了笑，抿着嘴没有再吭声。
凯塞多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他单膝跪地，手握短矛，目光炯炯地看着狼王：
“尊贵的沃尔夫冈阁下，属下认为，这或许是人类的诱敌之计，但也可能是他们在撤退。请允许我带领豺人先行侦查，弄清他们的真正意图。”
狼王沉默了一瞬，低头盯着凯塞多。
他的目光像刀刃一般，让凯塞多感到肩膀上的压力越发沉重。
“凯塞多，你的豺人部族机敏，但战力不如狼人或猿人。这次侦查可能会遭遇埋伏，你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狼王的声音低沉如雷。
“属下明白，”凯塞多咽了咽喉咙，
“但如果不弄清人类的动向，大军岂不是要陷入被动？凯塞多愿为狼王效死。”
狼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
“很好，你是个聪明的豺人，不像某些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废物。带上你的手下，立即出发，务必在天亮前带回准确消息。”
尼克嗤笑了一声，尾巴一甩，瞥了凯塞多一眼：
“凯塞多，别在路上摔着了。我们可不想帮你收尸。”
凯塞多没有回头，双拳握紧又松开。
他低头答道：“多谢尼克大人关心。”
然后退了出去。
北山山口，夜风更冷，火光从山顶照下来，将两侧的岩壁映得通红。
凯塞多带着四十多个豺人小心前行，每一步都踩在石缝之间，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他们的耳朵高高竖起，捕捉着夜晚的任何动静。
“山顶的火光太亮了，”一名豺人低声嘀咕，“这真是人类干的吗？”
凯塞多抬手示意安静。
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火光映照不到的阴影处，鼻子微微翕动，试图分辨空气中是否夹杂着敌人的气息。
快到山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弯下身子用爪子轻轻拨开一块石头，发现下面藏着一根断裂的箭杆。
他将箭杆举起来，低声说道：
“这里有人类的布防痕迹，但……没有埋伏。”
豺人们对视了一眼，低声议论着。凯塞多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火光越发猛烈，浓烟在夜空中缭绕。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继续前进，再绕山两侧看看。”
豺人小队分散成两列，沿着山路继续向南。他们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箭矢和脚印，最后在一处略显开阔的山坡上，看到了一些鼓车的残骸。
鼓面破裂，车轮歪倒，旁边散落着几只羊的尸体。
凯塞多蹲下身检查那些尸体，鼻子嗅了嗅，又用爪子翻了翻：
“这些羊被固定在这里，击鼓只是幌子……人类已经撤退了。”
他迅速站起身，转身对手下豺人们说道：
“狼王需要知道这些情况。我们回去向狼王报告。不……
狼王待我甚好，我要加倍回报才是。法布尔，你去回报，其他人跟我走，继续深入！”
他们顺着脚印和车辙的痕迹一路追到哈格河边。
在浮桥的另一头，凯塞多远远看见几个人影正在火光下忙碌着，而一个身影站在桥头中央，披着斗篷，双手抱胸，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边。
是李维？！
凯塞多停住脚步，尾巴在身后缓缓摇摆。
他感到一丝疑惑——明明已经撤退到河对岸，这个人类为何还站在这里？
秋夜深沉，哈格河上的浮桥被明月染上一层银光，水流拍打着桥墩，发出低沉的哗哗声。
李维站在桥中央，斗篷随夜风飘扬，身后的篝火映照出他的身影，看起来孤独而又高大。
他紧握腰间的长剑，目光平静却锐利，仿佛可以穿透夜色。
桥对岸，凯塞多带着四十多名豺人停在河边，猩红的眼睛注视着桥上那单薄的人影。
凯塞多蹲伏着，尾巴低垂，目光死死盯着李维，心里却有些迟疑。
“人类撤退到河对岸，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凯塞多思索着。他转头对身边的一名豺人低声说道：
“派几个人绕到下游看看，对岸是否有埋伏。”
豺人应声而去。凯塞多抬头望着浮桥上的李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忌惮——这人明明处于劣势，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要么是愚蠢自大，要么就是另有深意。
“凯塞多！别躲着不动了！”
对岸的李维忽然开口，声音洪亮，打破了夜的寂静。
李维的声音传过河面，带着几分戏谑，
“你们兽人不是自称勇猛无畏吗？怎么？不敢过来跟我决一死战吗？”
凯塞多皱眉，目光微微收缩。
他的爪子轻轻划过地面，低声嘀咕：“挑衅？还是拖延？”
“凯塞多！”李维继续大喊，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厉，
“如果不敢，就带着你那群狗崽子滚回去，别浪费我的时间！”
豺人们低声咆哮着，有些忍不住躁动起来。凯塞多抬起手，压下他们的动作。
他的目光依旧盯着桥上的李维，但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心中越发不安。
就在这时，东内克山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动静。
低沉的鼓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夜风中若隐若现，仿佛有人类的军队正在集结。
凯塞多的耳朵竖了起来，目光一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心跳加快——对岸果然有埋伏！李维故意站在这里吸引注意，真正的杀招藏在东内克山的密林里！
“狼王不会喜欢失败者的借口，凯塞多。”
李维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几分讥讽，
“要么上来战个痛快，要么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里是我的地盘！”
凯塞多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怒。
他的手下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低声议论着要不要冲上桥去。
凯塞多握紧了爪中的矛，却没有动。
他心里清楚，李维的话分明是在激他冒进。
如果真有埋伏，自己这一队豺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东内克山脚下的声音越发清晰，那些隐藏在夜色中的树影仿佛化成了一只只狰狞的巨兽，随时会扑向他们。
凯塞多的尾巴轻轻一甩，转头对手下低声命令：
“撤退，回去禀报狼王。这里……有问题。”
豺人们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中。
他们迅速消失在河岸的草丛间，连地上的脚印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桥上的李维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他能感受到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
“海曼！”李维转身，低声唤道。
不远处的林间，海曼带着几名少年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他们看起来都很兴奋，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
海曼跑到李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阁下，他们真的退了？”
“暂时退了。”李维将剑重新插回腰间，目光扫向远处的东内克山，
“不过，他们不会走远。狼王那边肯定还会派人来侦查。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渡河后，走得越远越好。”
李维站在桥头，回头看了一眼哈格河对岸。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过，他的目光深邃如夜空，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