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理法学
归来的约翰为海索带回两部书,其中一部就是隐士那日提到的《门关之破绽》。
这本书大部分由拉丁文书写,但还有少部分是海索不认识的文字。不知道是不是捷克语。
而另一本是海索托约翰讨来的“密教通俗读物”。
“《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历史学》?”
这难道是一整套系列丛书?
海索翻了几下,找到了作者的署名。
“汉斯?就没了?”
“真会起名!”
明显是假名。
看来这“汉斯”也知道这么写书容易招人恨,所以故意没暴露自己。
很有可能是哪位密教大佬闲着没事整的大活。
算了,先看看这位大佬都有什么“高论”。
“‘太阳、姐妹与蛇,各有各的说辞。罗马、希腊与东方,各记各的历史。’”
“‘这些尽拍马屁的学徒,捧一个是定要踩一个。原本就其貌不扬的记录被他们改得面目全非。’”
“‘看来醒时世界只有鄙人敢讲些实话了……’”
好好好…好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
难怪不敢放真名。
“语出惊人”是这位“汉斯”的经典操作。
他用极尽讥讽的语气描述了“诸神”之间的往事。照他的说法,“理法曾有的作为比希腊神话还龌龊,理法许诺的未来比北欧神话还绝望”。
海索翻了半天,把这些相当情绪化的部分翻完之后,才看到了些有些价值的文字。
“汉斯”提到一则古罗马的原始习俗。据他所言,那是“人非万灵之长”的时代。
在某处湖畔的神庙之内,神授之帝王握有上天之权柄,森林中有无数的奴隶赐予他,叫他施行自己的旨意。
他享受权柄的同时,又在不断提防着臣服于自己的奴隶,因为每一任帝王都曾是上一任帝王的逃奴。
但帝王握有权柄,逃奴们无以抗衡。除非他们找到森林中那株神种下的树,截取其上“金枝”。
然而神只会将权柄赐予一人,任何夺得“金枝”者必须杀死自己的帝王,才能夺得上天之权柄。
而夺得权柄的新王,将受上神的恩赐,森林中又有无数奴隶赐予他……
“‘金枝’,原来这才是‘金枝’!”
海索读了这么久的密教书籍,终于看到一则能读懂的寓言小故事了。
可能是神秘学学多了,智力水平有所提升。
“帝王是‘理法’,奴隶是‘凡人’?还是说帝王是‘太阳’,奴隶是其余谋求篡位的‘理法’?”
海索虽然依旧不太清楚其实际指代的是谁,但“汉斯”的大致意思,他已经体会到了。
《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历史学》果然还是有些东西在的。
“那么接下来是…‘第一桩罪……’”
“神父!”
约翰这么扯嗓子一喊,把海索的“茅塞顿开”一折两半。
刚开年第二日就出事,今年还能好吗?
海索理了理袍子,快步走出誊写室,望见那一脸急切的事务官。
“贝克尔死了?还是路德维希没了?”
无论如何,准没好事。
“神父知道了?”
知道个……
“咳咳,讲吧。”
监视路德维希的雷奥、卢卡斯跑来报告约翰,说是“那老呆子丢了”。
约翰领了一帮人搜了几个小时,连根毛都没找到。问那抽象两兄弟,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七十七户人家几百号人,海索就找不出几个能用的聪明人!
到了路德维希家的破屋前,海索压着怒气,“和颜悦色”地问了雷奥一句:“人什么时候丢的?”
“神…神父,早上还在呢……”
尽说些没用的鬼话!
那雷奥见海索一副“想扇人大嘴巴子”的表情,赶紧是辩解起来:“神父,我们早上是同事务官先生送那位巴沙尔大师去了。”
“走之前还见着他在自家院子里瞎转呢,谁知回来就不见了!”
“边上有人目击吗?难道他和那老阿列克谢一样凭空消失了?”
若真如此,白湖村里当真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吃人”了。
卢卡斯赶忙汇报:“暂时没找到目击者,只有人说,见到那位外边来的诗人曾在这块地方乱逛。”
“约翰,诗人早上是你们送走的?”
“不,神父,他早些时候就告辞了。”约翰苦着脸,“他神出鬼没,经常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难道这事与克劳德有关?
“你们且随我进去看看。”
夏洛特烧没于水后,海索曾找修士修女进来搜过一次。带队的杰奎琳修女差不多是“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发现。
主要是因为路德维希的家一览无余。
破木板上几堆烂茅草,碎木枝拼成几个丑栅栏。烂窗户,破壁炉,公鸡咯咯叫,母猪哼哼鸣。
这条件在白湖村都算穷的。
一家摊上父女两个“非正常人类”,必然是正常不了。
“密教中人真的会发展这种下家?”
海索在心里嘀咕起来。
“我这帮‘乌合之众’招人还得斟酌一番,难道他们完全不挑人?”
“还是说,他父女二人有我不知道的特质?”
然而海索再怎么想也没用,这两人现在全“没了”。
“神父,还搜吗?”约翰弱弱地问了一句。
“唉,搜吧。”
反正海索自己又不动手,全叫底下人去办。
这破屋子里牲畜与人混居在一起,海索都搞不清楚地上那四处散落的“五谷轮回之物”到底是猪的,还是人的。
海索就这么踮着脚尖在屋里转来转去,瞧着几人“掘地三尺”般的动作。
约翰身先士卒,有种拆家的气势。雷奥事无巨细,连猪睡的茅草都摸了一遍。卢卡斯贼眉鼠眼,好像在藏什么东西……
嗯?不对!卢卡斯鬼鬼祟祟地藏什么东西?
“卢卡斯……”
海索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卢卡斯被吓得一激灵。
肯定在干坏事。
“你找到什么东西了?”
那卢卡斯听见神父这般骇人的语气,赶紧是双手奉上:“神父大人,我刚在这床上的茅草堆里摸到一枚金币,还有一张字条!”
原来是想昧下这枚金币,真是个“好东西”。
“干得好,你有功啊!”海索笑得“青面獠牙”,“你说,我该怎么赏你?”
“神…神父……”
“约翰,我记得监狱一直都缺看守吧,那工作既安逸又清闲,把他调过去做到开春。”
“可便宜你了,卢卡斯。”
白湖村的监狱,指那刚修的破塔楼。
到目前为止,塔楼除了关过贝克尔和阿列克谢,暂时还没第三个人。
正值寒冬,破楼又阴又冷,根本待不住人。
每天除了贝克尔的家人过来给他嘘寒问暖,递送餐食,根本没有其他村民过来。
约翰手底下的那帮马仔也是推三阻四,恨不得把看大牢的差事全甩给别人。
卢卡斯一见如此情形,立马就朝地下一跪,正好跪在一滩疑似烂泥的东西上,差点溅在海索的袍子上。
惹得他直犯恶心。
“神父,我……”
“你上无老,下无小,而且正是年轻,就该努力奋斗。”
“多行善事,多为常人不为之事,天主将来必会赐予恩典。”
海索一套连招就把卢卡斯到了嘴边的求饶硬塞了回去。
“而且,之前监狱已经逃掉一个异端分子,之后再出什么闪失……”
“我就要怀疑白湖村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异端的内应了。”
卢卡斯现在相当后悔,早知他就不起那贪念了。现在一分钱没捞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而海索则是拿袖口擦了擦那金币,端详起来。
这金币的做工比他见过的杜卡特还精良,只是没有任何花纹,看不出来是哪国铸的。
而那张字条……
“跟鬼画符一样乱七八糟的文字?还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