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家温侯向来嫉恶如仇
在吕布义无反顾的带领下,一千二百余名骑兵,犹如一支离弦利箭般飞速抵达下邳城下,并停驻在白门楼二百步外。
白门楼为下邳外城主门,始建于春秋时期的宋国,因整座城楼皆用白石所铸而得名。
不等吕布发话,章诳便自告奋勇要去叫门,但陈宫并没有同意,而是要派成廉带着陈二前去。
吕布点头应下,成廉二话不说,领十余骑夹着陈二,头顶火光催马上前。
此时下邳上空浓烟滚滚,股股黑气夹杂着焦糊刺鼻的味道,浮浮沉沉弥漫在夜空中,将整座下邳搅得乌烟瘴气,使人只闻一下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成廉等人便去而复返,身后还多了六七骑。
成廉在赤兔马前三十步之外勒马停下,他身后之人纷纷跟着滚鞍下马。
吕布老神在在端坐于马背之上,静静看着他们朝这边一路小跑,整个人稳如老狗。
带人跑到吕布身前后,成廉为身后之人引见:“这位便是温侯!”
几个连忙向吕布单膝下跪,以极为隆重的君臣之礼拜见他。
“白门楼守将,许耽中郎将麾下佐军司马刘安,拜见温侯!早听闻温侯霸气侧漏,非寻常之人,如今一见,果然仪表堂堂!”
对于武将而言,因为常常身穿盔甲,双膝跪地不便,单膝下跪便是他们向君主表示尊敬和忠诚的最隆重军礼。
吕布和他们素昧平生,初次见面便行此大礼,其内心真实想法自然不言而喻。
“哈哈哈!请起请起。”城中丹阳兵这样尊重吹捧吕布,顿时令他得意无比,大笑着让几个丹阳兵起来说话。
见吕布不提正事,陈宫连忙插话:“刘司马,我来问你,城中眼下局势如何?”
刘安虽不认得陈宫,可见吕布对他插话没有什么意见,当下不敢小觑于他,便将所知晓的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回这位先生的话,曹相国死后,他身边的陈超校尉被直接吓破了胆,竟遣兵纵火烧了广安里,企图用烈火断了张飞的追击之路!
后我家许将军从溃兵口中惊闻曹国相身死,立刻将本部人马悉数带出内城。他又怕张飞乘胜追击,便命人连夜堆起土山,彻底封死了内城南门,还将沿途能通往白门楼的木桥通通拆除。
或许是这场大火太烈,那张飞击溃陈校尉之后,一直待在内城没有出来。”
徐州作为中原第一雄关(手动狗头),分内外两城,外城周长二十四里半,整体呈长方形,南北长而东西窄,南濒泗水,北有沂水及武水绕城与泗水相汇,整座城就建在三水之间的空地上。
由于白门楼靠近泗水地势低洼,其后方的下邳外城中,无数大大小小的池塘及沼泽连成一片。
因此,若想从其余三门走到白门楼,在外城中是行不通的,只能绕路走内城南门,或者出城由外部进入。
许耽堵上内城南门,又拆了沿途木桥,若是张飞还想要攻打他,只能从城墙上或城外下手。
城墙上狭窄不说,四角还修有角楼,且都归许耽手下的丹阳兵把守。从城外进攻白门楼更是扯淡,中原第一雄关(bushi)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如此一来,只要张飞想打许耽,无论他怎样做,都会被许耽提前知晓。
刘安刚说完许耽万无一失的布置,吕布陈宫同时开口,但二人的侧重点却完全不一样。
“汝将军现在何处?手下还有多少兵卒?其余几门守将姓甚名谁?心向张益德还是曹国相?其麾下各有多少人手?”
“你说这场大火,是那狗屁校尉陈超放的?此害民之贼可还活着?你可知他身在何地?”
陈宫想要了解下邳的城防布局,而吕布只在意纵火元凶,一心要为民除害。
“徐州外城四门除东门外,皆由我丹阳兵驻守,白门楼有本营军士千五人,西、北二门各有兵八百人。东门则是张飞部下把守,具体兵力不知,大约为千人左右。
国相身死后,我家将军还收拢了其麾下千余溃兵,白门楼此时共有兵约二千五百人。陈校尉与我家将军,就在前方城门下迎候诸位。”
刘安一五一十答出二人的问题,将下邳城的城防布局,交代的一清二楚。
陈宫还欲再问其他问题,不料吕布已经迫不及待朝城门处策马狂奔。
见吕布如此着急,陈宫还以为他这是原形毕露,当下大喜,连忙下令进军。
“哈哈!下邳已为我军囊中之物矣!进城!”
刘安忍不住惊呼道:“温侯行事果然雷厉风行啊!”
吕布单骑奔至城前,果见门前影影绰绰站有一大片人影,遂跃马扬鞭于军前,手持长槊振声高呼:“某乃温侯吕布是也!城中校尉陈超何在?”
下邳中郎将许耽,见吕布自报家门,本要带头上前相迎,但听他指名道姓要找陈超,笑盈盈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曹豹已死,曹宏也不知去向,城中丹阳兵目前只能以许耽为主。
然而现在吕布却越过他这个中郎将,点名要见校尉陈超,这使许耽内心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难道陈超这狗东西早和吕布有染?怪不得他一直撺辍国相和张飞撕破脸,兵败后又悍然纵火焚烧城中百姓房屋,原来是早有准备,有恃无恐啊!
在许耽阴鸷的目光中,惊喜交加的陈超飞速上前,抢先许耽半个身位单膝跪下,向吕布笑嘻嘻的拜见。
“在下便是校尉陈超,不想贱名竟能入得温侯尊耳,真乃三生有幸!”
陈超跳出来后,吕布双腿轻夹马腹,赤兔迈起四蹄行至陈超面前停下。
“我且问你,城中这场大火,可是你遣人放的?”
听得吕布语气不善,陈超当下不再嘻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和吕布对视,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道:“回回回禀温侯,在下放火,也是出于无奈啊……”
吕布把眉一横,化身正义判官,用寒光四溢的枪锋,指着陈冲鼻尖喝骂:“什么无奈!你自家技不如人,兵败于张飞之手,一死则罢!却为何要将此滔天大祸,横加于城中无辜百姓之身?似你这等只会祸害百姓的无能之辈,多活一天都是浪费粮食!”
“啊?”陈超心中猛然一惊,刚要抬头为自己分辨,却刚好望见吕布手中的钢枪,正朝他面门极速刺来!
“奉先,万万不可啊!”
陈超顶着血肉模糊的脑袋刚刚倒下,吕布身后便传来一道焦急大喊,正是领着陷阵营冲过来的陈宫,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许耽及其手下亲眼目睹了吕布刺死陈超,这血淋淋的场面使他们登时骚乱起来,不少胆小之人顾不得军规,扭头就往城中蹿逃。
刚刚赶来的高顺见状,以为丹阳兵归顺是诈,当机立断带兵冲向城门,他要去抢夺城门控制权!
“尔等莫要惊慌!我吕布只诛害民恶贼陈超一人,与尔等无关!”吕布立马于兵慌马乱之间,连声大喝想要稳住局面。
可惊慌失措的丹阳兵,此刻哪还能相信他说的话,个个争先恐后朝城中涌去。
许耽呆呆愣在原地,还没从陈超被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整个人都傻了,这吕布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们都主动开门出迎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高顺已经带着成廉杀至门洞中,他们用马蹄生生趟出了一条血路,堵住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进城的丹阳兵。
“快!杀上城墙抢占城楼!莫要让敌人抢占制高点!”
瞬息大乱的景象,使陈宫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指挥其余部队迅速策马入城去抢夺城楼。
见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吕布索性也加入战斗,他仗着身上的赤炼铠坚实厚重,独自一人在慌乱的丹阳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吕布拔马朝许耽冲去。
不费吹灰之力杀散许耽的亲兵后,吕布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提着许耽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揪了起来。
其余城外的丹阳兵见主将被擒,纷纷放弃逃跑的打算,丢掉武器束手就擒。
丹阳兵虽然号为精兵,但他们哪里是陷阵营的对手。
高顺手下千余人,还有吕布的二百亲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而不死的悍勇之辈,且个个装备精良,人人披甲执锐,战斗力足以堪称当世第一流!
再加上丹阳兵的主将许耽被吕布生擒,使他们更无一战之力。
这场由吕布引起的短暂风波,以陷阵营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白门楼这两千五百多丹阳兵,在投降了一大半后,剩下的跑了个精光。
待陈宫指挥着上千骑兵全部冲进城中时,高顺已经带着先头部队在城墙上更旗易帜了。
许耽被吕布捆起手脚后,扔给了陈宫,劝降改造俘虏这种事情,一向是公台同志的工作。
望着一身得体儒袍,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的陈宫,许耽一脸委屈的向他连连哭诉哀嚎:“在下本就打算束甲投降,可温侯为何还要对在下举兵相攻啊!”
此战俘虏了一千多丹阳兵,陈宫还要靠着许耽收降他们,于是很有耐心的为许耽解释。
“许将军有所不知啊。我家温侯向来嫉恶如仇,他惊闻那恶贼陈超为了自己逃命,竟纵兵放火焚烧城中无辜百姓房屋,气得是火冒三丈,连连发誓要为民除害!
方才他在城外见了陈超,顿时火从中起,我家温侯行事一向侵掠如火,可见不得陈超这等恶贼在眼前上蹿下跳,于是盛怒之下便直接动了杀机。
却不想因此酿成了些许误会,今夜之事多有得罪,还请许将军勿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