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见鬼
“黄老太太,有事儿咱就说事,别这般神出鬼没的。”邢泽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好歹也算是个人,况且大病初愈,可经不住你这般吓唬。”
这位老太太并非旁人,乃是这房子主人阿 B的老母亲,只不过她已然过世将近五年了。
老太太闻言,情绪愈发激动,竟直接穿过邢泽的身体,飘至他面前,哀求道:“小伙子,你真的能看见我?太好了。老婆子有事求你啊。”
邢泽没料到自己刚成为城隍没多久,就有“生意”上门。虽说被鬼穿身而过让他心中极为不适,但嘴上还是应承了下来。
“能帮上忙的我尽量帮,B哥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就当是我报答他了。”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点头,“小伙子,要是你见到了我那不孝的儿子,替我扇他两耳光。”
“恩?老太太,你再说一遍?”
“替我给那个混账两耳光!”老太太语气坚定,“再问问他,我都去世五年了,他为什么不让我入土为安?为什么要把我的骨灰放在这橱柜里?”
“啥?”邢泽眉头紧蹙,看向照片下方那个老旧的橱柜,“你是说你的骨灰在那里头?”
“可不是嘛。”
我算是明白这房租为何如此便宜了。
邢泽苦笑不已,“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两耳光是吧?肯定打得响亮。”
老太太心愿已了,怒气渐消,这会儿又于心不忍起来,支支吾吾地想要求个情。
邢泽心知肚明,天下哪有不疼子女的父母。他摆摆手,边走向厕所边说:“话我会带到,这耳光啊,还是你自己去梦里扇他吧。”
“哎哎,好好,多谢多谢。小伙子你多费心啊!”老太太连连道谢,“等我去了下面,一定在阎王面前说你好话。”
等邢泽进了厕所,老太太才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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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泽个头中等,身材平平,但患病之后身体迅速消瘦,仿佛被病魔抽干了,变得如同一棵枯树。
他看向镜子中自己:面容憔悴,脸颊消瘦凹陷,与之前相比并无太大差异,不过眼中的神采倒是恢复了不少。
“既然阎王多给了我三个月活头。”他喃喃自语,“那我就活出个样子来。”
洗漱完毕,他穿戴整齐,走出屋子。
他所居住的这个小区位于老城区,建成已有三十余年。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老头老太太,或者是外来务工的租房人员。
平日里颇为宁静。然而今天,小区却异常热闹。
一群人围在对面那栋楼前,有的拍照,有的录视频,还有不少警察在忙碌着。
出于职业习惯,邢泽对这类八卦之事相当感敏感。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大妈。”他走到那人身边,轻声呼唤道。
张大妈今天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鲜艳上衣,一头白发整齐地梳向脑后,虽说已有六十九岁,可她的精神头却比年轻人要好上太多。
如果说这个小区里谁的消息最灵通,那非张大妈莫属。
“哎,我当是谁呢,小邢啊。今天出门啊?身子好些了?我看你气色不错哟。”
在话题被张大妈带偏之前,邢泽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大妈叹了口气,问道:“知道飘雪吗?”
“呃,那个直播女网红?”
“哎~就是她,你猜怎么着?死了。”
“死了?”
“可不,哎哎……”张大妈踮起脚,在邢泽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可惨了。
“我还听说啊,这姑娘平日里光鲜亮丽的,背地里却干那些皮肉生意,指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呢。”
原来如此。邢泽扯开话问道:“大妈,见到B哥了吗?”
话被打断,张大妈也不生气,扭头用下巴朝另一边努了努,“不就在那儿嘛。你说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找个正经工作干干。
“就靠着他爹妈的那套房子的租金过日子,哎,年纪轻轻就这副德行,真是……”
在张大妈数落的时候,邢泽已朝阿 B走去。
阿 B和张大妈一样,是小区里的名人。他胖得像一座肉山,圆滚滚的肚子高高凸起,上衣紧绷,颜色暗淡,还沾着些污渍。
在人群之中,他那体格分外显眼,并不难找。
邢泽见他有要走的意思,便出声叫唤了一声,但阿 B就像聋了一样,木讷地转身离去。
等人走进了树影底下,邢泽才看到阿B的后背上趴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身着礼服,却是披头散发。
邢泽脚步放缓,思索片刻后,拿起手机对准了阿 B。
在那相机的镜头里,女人不见了踪影,可若用眼看去,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趴在阿B的背上。
“娘的,我这还没正式上任呐,就来那么多活。”
邢泽再次拨通了看门老头的电话,但这一次电话却在通话中,他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
思来想去,他拿定了主意。
阿 B虽然被街坊邻居所不耻,但确实实实在在地帮过他,他收的房租是最便宜的(以前不知道,现在倒是知道原因了)。
一连几个月交不上房租,他也不催,时不时还会救济一下他。就冲这份人情,邢泽也没法不管。
更何况,他现在还成了代理城隍。
只是趴在他背上的那玩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邢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应付的了,毕竟他现在也是瞎子过河,摸不着边。
他又给看门的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通话中。再看阿 B,已经摇摇晃晃地往家中走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喝醉了似的。
邢泽心一横,不再多想,转身回到张大妈身边,小声道:“大妈,我这些天睡不安稳,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床用啊?”
张大妈一听,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拉上邢泽的手说:“哎呀,你说巧不巧。来来来,上我家去。
“我儿子小时候夜里老是哭闹,我呀就去鹿影寺求了一把木剑挂在床头,灵得不得了。”
巧不巧邢泽不知道,但张大妈以前提起过这事,他偶尔路过听到就给记下了。
虽说他有城隍令牌在手,看门的也说寻常邪祟之物近不了身,但再有一件兵器防身也是好的。
人人都说火力不足,谁会嫌弃火力过剩呢?他现在恨不得把山乘鹿隐寺里所有法器都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