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幕
地狱。
天空弥漫着燃烧的赤光与烈焰，那并非星辰，而是无数亡魂被撕扯而成的光点。
轮回恶魔缓缓抬起头，苍白无面之容朝着深空凝望。
那双巨大的蝠翼轻微颤动，细密的紫黑色纹路如枯萎之血流淌。
它的身体被一条条巨大的黑色铁链牢牢锁住，铁链上铭刻着符文，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铁链从恶魔的肩胛、手腕和双足处深深刺入，那疼痛如剧毒一般蔓延，使它无法挣脱。恶魔的双足深陷于地狱熔岩之中，那赤红的火焰舔舐着它的身体，仿佛要把它彻底吞噬殆尽。
它忽地开口，声音低沉，如滚滚雷鸣回荡在混沌中：“自由的......味道。”
——
“【叮】”
“【完成隐藏支线任务：轮回之恶】”
“【奖励：潜能激发药剂（初级）】”
“【叮】”
“【完成成就：那一日的轮回】”
“【成就寄语：轮回无处不在，请多加小心】”
“【奖励五次随机加点次数】”
“【未知的恶魔碎片*1】”
“【目前碎片收集度：1/10】”
听着一连串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躺在一片废墟中的苏墨只觉得疲惫，连点开个人界面的欲望都没有。
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奖励，就要进行这样的打生打死，难度和奖励完全不成正比。
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挂，就不如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当一条咸鱼。
夜空依旧如往常那般深邃，影影绰绰的乌云里挂着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的，就像个戏剧中的狰狞脸谱。
苏墨举起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月光透过钥匙缝直打转，似乎像几根飘忽的线，那银光如蛛网般摇晃，想将他与这片夜色融合。
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轻掠过树梢，偶尔有夜鸟吐露着埋怨，可终究有一道干巴巴的声音打破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说，能不能帮忙叫个救护车。”早川秋抽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烟屁股，仰面看着月亮。
——
病房的灯光冷白而刺眼，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每个角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落到早川秋的脸上，带着一点暖意，却也难以掩盖那份倦怠感。
早川秋躺着的病床旁放着张铁质银色柜子，柜子上摆着一盆果篮。
果篮的包装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放着的水果却很新鲜，看得出挑选果篮的人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果篮其实是苏墨送的，当然身无分文的他是从早川秋家里“拿”的钱。
那亲兄弟之间谈钱多俗啊，礼轻情意重，这果篮也毕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这是苏墨在打扫早川秋的床底时“意外”在盒子内“发现”钱时并用来安慰自己的一套话术。
当然他绝不会告诉早川秋的是他还用这笔钱在外面狠狠吃了顿大餐，毕竟接近两天多没吃饭了。
大不了自己发了工资就还给他，当然苏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白天的医院依旧冷清，偶尔有护士路过，留下的药水瓶碰撞的轻微响声，仿佛在提醒着他还活着，身上因为使用狐狸恶魔被剥离掉皮肤的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
正当他闭眼无意理会窗外透进来的白光时，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病房的门就被“砰”地一下踢开。
“喂，早川你不会挂了吧？”电次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粉色头发，头上长着对恶魔角的女孩。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这里是病房......”早川秋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其实能来看他，他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电次压根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早川，我这次的任务可是圆满结束了。再看看你，怎么被恶魔打得这么一蹶不振？”
一旁的魔人女孩帕瓦也跟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就你这样还当什么队长，不如把位置让给本小姐。”
电次在一旁起哄道：“对对对，我们的帕瓦小姐最厉害了，这次任务一直躲在我后面。”
“你找死啊！”她瞪大了眼，一把由鲜血凝聚而成的锤子顿时出现在帕瓦手中，朝着电次脑袋上砸去。
“真是服了你们了......”早川秋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的宠溺。虽然他们常常让他头疼，但说不清的，这样的闹腾却总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好了还是安静点吧，毕竟这里是医院。”早川秋看着他们，严肃道。
帕瓦那只血锤刚刚悬停在电次头顶，听到早川秋严肃的声音，她的动作僵住了，眉头微微皱起，但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满。她不甘心地哼了一声，锤子在空气中消散开去，像是听了话。
看来自己这个队长当的还是有点威望的吗，早川秋这么想着。
“喂喂喂，我们可不是为了探望你而来的。”电次看了看一旁的果盆，“我们过来只是为了蹭你的慰问品。”
“是的，没错。”一旁的帕瓦急忙补充道。
其实连早川秋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是，此刻的他正对着电次他们在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行了，别对我们傻笑了，我们先走了。”电次急忙拿起柜子上的水果想要拉帕瓦走出病房，煽情的话他可不会说。
可脚还没有踏出去一半，电次就低头看了看果篮内的水果，又看了看一旁不知何时已看向窗外的早川秋。
犹豫片刻后，他从果篮内拿出了一个苹果，放在了病床边上。
“行了，给你留一颗苹果，我们走了。”
他记得他第一次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早川秋就在一旁给他削苹果。
苹果皮还是蝴蝶片状的。
白色永远是医院走廊的背景色，“踏，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片白色当中。
这次电次走得并不快，柔和的光线透过玻璃窗在走廊的地板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已多次回头看向病房方向的帕瓦，脚步突然一顿。
“帕瓦，你先走吧，我有些东西落在里面了。”
其实昨天夜里苏墨打电话回来时电次就去医院了，他看早川秋已经睡了，便买了一本漫画坐他床边看了一宿。
漫画的内容有些吸引人，他想带回去再看一眼。
依旧没有敲门，房门被重新推开。
早川秋手里正拿着张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
窗户外透来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