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寄人篱下的无奈
“行程……山门之外……他往往驾飞舟前去许家的宝船，有没有回许宅，我可就不大清楚了。
而山门之内，他只会出现在黄鹂寮和八方广场集子上的几家食肆。
他如今的修为，在练气二层满盈，只靠辟谷尚且不能维持身体行动自如。所以他和你我一样，食不能断。
伙房饭菜粗制，他嫌弃，去得少。
上个月，他偶尔会吩咐我去八方广场给带些吃食回来，偶尔则是自行下山，在坊市吃点好的。”
“哧，世家公子，都这个德性。”肖悦茹翻了个白眼。
“唔……难怪往常就你一人频频进出黄鹂寮，他在外面的时间比较多，对么？”
阿七点头承认。
“最近这些日子，许少爷去了哪，做了什么，我已经更难知晓了。他在黄鹂寮的时候就把自己关进卧室，而出门……都与马贤、刘磊二人结伴同行。”
“马贤、刘磊……”姜正初稍作沉思。
“就是带着火工师弟，上雨燕寮找你麻烦那两位。
而且……就我跟在许少爷身旁伺候时的观察，他们两个与你无冤无仇，
偏偏去刁难你，估摸着，是因为许少爷的唆使。”
“哦，既如此，那便解释得通了。”
“……正初，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许少爷会安排他们去给你添堵么？”
“嗯？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依挽云宗的规矩，我宗弟子戕害同门，送往戒律堂处以极刑。
他们不能当着巡山队的脸面，不能在师父和师兄们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对我动手，便只好学着孩童那样使使坏了呗。”
“呃……我意思是，你就不好奇为何许公子会看你不顺眼？”
“这个，并不难猜吧？
我无根无底，却在炼丹房里修行如此尊贵的丹道。
想必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惹恼了许家公子，对么？
丹器符阵，丹道为首。
在凤莱堂住着的这些日子，我算是认清楚了。
这炼丹房里，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每一位学生的背后都有那么一座靠山，只不过靠山有高有矮罢了。哦，不，阿七，甚至你的背后也有靠山。”
卫阿七羞臊地游移目光，嘴角轻微抽动。
“我修了丹道，却没有依照他们眼中的规矩，去结交一座靠山，拜个码头，
这就是我惹来敌视的缘由。
想来也可笑，在挽云宗里修行，不仅要遵守明面上的规矩，还得被那些无形的条条框框压着锁着，修行不易呀。”
姜正初冷笑两声，
“马贤刘磊，在课堂上已经公然对我挑衅。
想必将来还会处处针对我，尽管在凤莱堂有师父主持公道。
可我若是离了凤莱堂，在八方广场遇上他们，或者在林泉坊市里碰见，哼，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正初，你打算如何应对？
况且这事，好像没有必要专门挑一处山洞密谈……吧？”
“呵呵呵，阿七，这小小的摩擦，到此为止了。
我们今日要商量的，是一件大事，一件能够帮你我都解决眼前麻烦的大事。”
“你眼前的麻烦……你是说，许、马、刘这三位的隐患么？
我眼前的……麻烦，解毒剂和清心散……”
阿七低头沉思片刻，“这两件事，也不挨着呀。”
“卫阿七，你可曾想过，如果许少爷因为神识失常，而被逐出了凤莱堂。
往后你还能不能留在此地继续修行？”
“这……哎，他不在凤莱堂的话，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也得跟……”
“跟着下山？哈哈哈，阿七，你既然心思放在驭鼎功的考核上，怎么可能甘愿就此了却仙缘呢？
更何况，你在奴籍么？
你是许家买进宅子里的下人？”
“并非如此……我过去在许家帮过工，但我不曾卖身……”
“不曾卖身，却把自己的小命丢在别人手中，
卫阿七，你想没想过，若有一日，你不再需要卑躬屈膝伺候着许姓的主子。
若有一日，你在凤莱堂想做什么，都由你自己说了算。
若有一日，你，和我一样出身微末之人，能在炼丹房里安心修习丹道，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炼上。
若有一日，许公子与你之间，再无瓜葛，你，想没想过那样的未来？”
“正初，我怎会不想，那样自由自在只顾修行的日子，我求之不得！
可我配吗？
你想想，我曲县卫阿七，配吗？
要资粮没资粮要传承没传承，若不是因为攀附着许殷丰这棵大树，我连火云掌、驭鼎功都没法练成！
就连开脉的机会，也是许殷丰赏给我的！
我没有办法呀……”
“哎，怂包，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事，你我二人去办。
好处也不必分三份了。”
肖悦茹耸着肩就要往山洞外头走。
而姜正初却置之不理，径直走到了卫阿七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喝问，
“若我给你个机会，既能让你留在凤莱堂修行，也可以让你从此以后彻底摆脱许殷丰，你可愿意？”
“摆……脱，正初，你究竟想做什么？
又是问许公子的行程，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许殷丰以毒物刺激神识，就算他体格结实，识海深广。
可你算清楚咯，多久之后，他会成为一个废人？
就算他侥幸通过了月末的驭鼎功考核，他身上的瘾症，能自愈么？
无论是继续被毒物侵蚀，逐渐破坏识海，还是深陷癔症，在课堂上发了疯，把服用欢喜天的秘密暴露在师父面前。
他最终都会被逐出师门，离开凤莱堂。
但如果我将他的毒症治好，让他彻底摆脱欢喜天，不仅摆脱欢喜天，还以安全的方式通过驭鼎功考核。
他许殷丰，就能留下来。”
卫阿七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仍然捋不清楚其中利弊关系，
“给他解毒？
倒是有理……他不下山，就没必要把我也拽下山去。
可是，就此而已么？
只不过给他解毒，也未必能改变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而且我的麻烦……那么多的灵石上哪找，不还是没解决么？
再说了，你要如何说服他接受你的治疗？
你在他的眼里，可一直是个……惹人嫌的蝼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