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动心
“上午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少女刚一进屋，就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同。
张修无辜的看着她道：“没有啊，一直只有弟子一个人。”
“哦。”
少女又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好像确实没啥变化，于是走向他的桌边。
“你上午学的........呃.....”
她看着张修写的字，凤眼瞪得溜圆。
“你这......诶......”
薄薄的嘴唇止不住的颤动，好像在忍着不说出打击他信心的话。
“先生你想说啥就说吧。”
张修羞愧的拿手捂着脸。
“你这字写得.....还是挺别致的。”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咳咳”少女正了正嗓子，看着他认真道：“国初草创之时，诸般军头不识字者不在少数，官家曾言‘今之武臣欲尽令读书，贵知为治之道’，你要多努力啊！”
“是，弟子铭记在心。”
“嗯。”
她点了点头，坐到主位上，凭空给张修一字一句的讲了起来。
张修看着她写的文稿，竟然与她讲的字句，顺序丝毫不差，心中更是佩服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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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太阳西斜，屋内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便到这吧，你回去把今天学的温习仔细，明天我来考你。”
少女讲了一个下午，身躯靠在椅背上毫不见外的伸了个懒腰，衣袖滑下，便露出两只温香软玉般的小臂。
此时火红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在少女白净小巧的脸庞上，仿佛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
她墨黑的发梢和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泛起点点金光。
一双澄澈的眸子含着掩不住的倦意，但更显得温和宁静。
先生真是个小美人呢.....
这模样直把张修看得挪不开眼。
“你又在发什么呆？”少女不悦道。
“弟子觉得，先生都如此聪明绝顶了，还生的这样貌美，老天对先生真是偏爱啊。”
张修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
少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球，红着脸狼狈道：“你平日里对其他女子都是这般轻浮浪荡的么！”
？
不应该谢谢夸奖么？怎么转到“其他女子”上面去了。
张修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这话我从没对其他人说过。”
“你你你....你整天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下流龌龊的东西，给我滚过来！”
少女看他眼神清澈，一本正经的模样，更加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驳他。
“哦。”
这哪里下流龌龊了......
张修走到她桌前伸出左手领了不痛不痒的五鞭，只见她小手抖得竹鞭都几乎拿不住，
“你给我记住，这些话是不能拿出来说给女子听的，心里想也不能，更不要说对先生我。明白了么？”
少女嘴上说着教训的话，语气却虚的像被逮住的小偷一样。
张修看着她慌张躲闪的样子，心里纳闷：你长这么漂亮从小到大就没人夸过你？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
“嗯，弟子记住了。”
“好.......好了，我们啊不，你回去吧。”
“先生你不回去么？”
“你怎么这么多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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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张修继续着昨日的抄写。
昨晚虽然还是老样子，三更半夜几个军士摸到他床边来查铺，但习惯了以后倒也睡得还行。
不过令人发指的是，仅仅只过了一天，那八个带甲殿侍竟然就换班了，昨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批人。
这心思缜密真令人绝望。
张修彻底断了其他念头，老老实实蹲在府里学习，到点上床睡觉，倒也踏实安心。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叽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张修抬起头，就见昨天那个帷帽女孩蹦蹦跳跳的带着一阵香风，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张公子早啊。”她姿态优雅的向他道了个万福。
“你又来干什么？”张修放下笔看着她嫌弃道。
女孩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公子这么不想见我啊？可是，昨天要不是我，公子现在说不定已经饿死了呢。”
“........”
这话让张修一下就想起了昨天丢人的情形，他只好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你不怕我师傅突然回来吗？”
“长宁公主？我为什么要怕她？”女孩诧异道。
“那你.....”
张修想起前天在书库时的情景，好像确实，虽然师傅的眼神像恨不得杀了她，但她看起来却像是在让着师傅。
“我跟她没什么恩怨啦，要说起来......算了，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不理我了，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女孩说着，便“啪嗒啪嗒”地走到师傅平日坐的地方，一屁股坐下。
“行吧，您老今天有何贵干？不对，你那个贴身丫鬟呢？怎么这两天没见到她？”
张修侧着身子往屋外张望了一下。
“公子你看上依依啦？可惜今天跟着我的不是依依哦，今天是霏霏，她可比依依聪明多了，我为了来找你，把她支开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女孩窃笑道。
哦，原来是《采薇》里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张修听她用娇腻甜美的嗓音得意洋洋的讲着她是怎么把霏霏给支开的，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子看着她道：“好吧，小娘子，你特意把你那丫鬟支开，不会就为了来跟我幽会吧。”
“幽会？”女孩惊讶道：“公子你可真不要脸，我怎么会跟你这样的禽兽幽会？”
张修“噗”的一口喷了出来，狼狈不堪道：“我怎么又成禽兽了？”
女孩诧异道：“嗯？平时没人跟公子说过吗？公子看女孩子的眼神真的就跟禽兽一模一样。前日在书库的时候，你看着我的手，真像是恨不得把我吃了，恐怕禽兽都没这么下流的嘴脸。”
..........呃。
张修狐疑地用手抹了抹眼睛。
虽然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自己.....好像没有急色到这个地步吧。
“那你今天还自己送上门来？不怕我真的把你这小白兔给吞了？”他没好气道。
女孩微俯下身，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嗯.....公子，你知道么？我可不是什么小白兔。接下来你说话之前，可要仔细考虑好了，说不定，明年的今日，就是公子的祭日呢.....”
屋内仿佛突然刮起一阵刺骨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