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善恶两面
裴寂回到长安，立即将六桶神仙水与契约拿给李渊，他仰首展眉意气风发，自认这笔买卖是他入仕以来，最为辉煌的政绩。
李渊看完虽然觉得有点怪，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随即，将契约递给其他众人传阅。
李建成看完后亦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李绍恭地盘位于唐军后方，处于南北夹击的位置，再加上还有八大世家照看，饶是他狡诈多变，也不敢明目张胆诓骗父亲，故而并未多想。
大致扫了一遍契约内容，象征性的提出几点疑点，裴寂稍作解释，便将契约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仔细阅览一遍，契约字迹娟秀工整，莫名有种熟悉，眉头渐渐凝蹙，李渊见状问道：“可是看出什么不妥？”
李世民指着其中一条说道：“李绍恭似在玩文字游戏！”
“此话怎讲？”
“这一条说契约存续期间，不能对他采取敌对攻击行为，否则他将停止供应！”
裴寂心中不爽：“这条有何问题？”
都是这小子忽悠自己劝说李渊造反，要不然，自己至今还是隋臣，与李绍恭把酒言欢，共抗突厥，岂不快哉？
李世民解释：“这条是单方面针对被供应一方，我们不能攻击他，不代表他不攻击我们，他若攻击，我军但凡还击，便是违背了契约内容。
裴寂对李世民的假设不以为意：”不会，他那点战斗力，莫说攻打我们，自保都不易，哪有精力顾及其他？”
李绍恭带他参观过军营，对方仅有三万军队，且多为洛阳与梁师都降卒，说实话，仅以他的那点战斗力，莫说攻击旁人，不被灭掉就算祖上积德。
李建成也发现端倪，李绍恭能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立即补充道：“如果他带你参观军营就是以此示弱，为了麻痹你们呢？”
卧槽！
裴寂脑袋轰隆一声！李绍恭不会真给自己挖了坑吧？
想起保德几日与对方的接触，裴寂再次坚定信念，对方的家国情怀，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曲精忠报国便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对方人品也是毋庸置疑，一曲男儿当自强‘用我百点热，照出千分光’，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中通外直的高尚品德么？
霁月光风，豪阔宏亮。
这便是裴寂给李绍恭的平价！
可是，李世民却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幻想：“李绍恭在洛口以三万人败二十万大军，还不能说明的话，他从陕西道北上，不到十天连破梁师都数郡，更是将其精锐尽数俘虏，总能说明问题！”
对哦！
李世民的话犹如五雷轰顶！
李绍恭的实力，虽不能说强的可怕，至少不是弱鸡，这次会面，为何要表现出孱弱之态？不明摆着另有所图么？
被世家大族拿捏，部队士气涣散军容不整，极尽讨好各方代表，意欲何为？昭然若揭。
各路诸侯带去的钱财分开看确实不多，可将所有钱财堆叠一起，可就变成足足几十万两。
让他无比器重的芝兰玉树，瞬间变成令人作呕的市侩恶徒，脸上笑容缓缓收敛，眼底的愤怒渐渐显露。
乳臭味干的少年，竟把自己当成蠢驴木马戏弄，面子里子被其撕的一点不剩，方才有多志得意满，此刻便多羞愧难当。
裴寂感觉自己像个大冤种，不但把李渊的银子搭了进去，更代他找裴氏借了两万，顺便把家族也拉入坑中。
憋屈！
无比的憋屈！
就连李渊让他回去协助李元吉镇守晋阳的命令，似都未听到一般，脑袋像被搅成浆糊。
心乱如麻，无法思考。
保德城头！
李绍恭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忙活了好几日，也该回去睡个回笼觉，服务数日客户，也该让家中小娇娘服务服务自己。
目送司徒刚离去，李绍恭刚要回家，却听有人禀报：“将军，五寨方向来了数千人，有民有军。”
李绍恭皱眉，大过年的什么人来访？正打算去瞧一瞧，却听远处有人喊话。
“李绍恭将军，老夫乃河东柳氏柳上言，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上言辗转数日，知道李绍恭在宴客，故而一直未曾打搅，今日得知主客分别，便适时出现。
李绍恭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倒把河东柳家漏了，看来，年前业绩还能再添一笔！
叫来孙尚鸣：“迅即传讯五寨，就说可以行动了！”
徐懋功皱眉不解，这段时间，孙尚鸣神神秘秘，整日也不修改律法，神出鬼没，时常与早出晚归的不良人交头接耳，搞什么鬼呢？
看着李绍恭款款而去，心中疑惑更盛，这小子不会刚坑完枭雄，紧接着又把目标对准世家大族吧？
数日便赚了二十多万两白银还不够？若是加上北上途中抢劫的钱财，库房都要放不下了，有必要这么贪么？
李绍恭笑容宴宴迎向柳上言，谦恭行礼，与之寒暄，随后，以在外不便谈事为由，将其迎到县衙。
前来县衙找李绍恭商量医学院选址的孙思邈，见中年儒生破门而入，不禁为之一愣。
儒生绸缎锦衣，腰悬玉佩，面色如冰，眸光如刀，怒气冲冲来者不善。
孙思邈不明所以，故而，只能用目光询问徐懋功。
却见对方微微叹息，轻轻摇头，他也不便多问，微微颔首退到一旁，与徐懋功并排一起看戏。
“柳家主找我何事？”
柳上言冷哼一声，眼中隐含怒意：“李将军难道真不知老夫找你何事？”
不过是太原王氏养的一条狗，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变凤凰，河东柳家的主意也敢打，这小子真是狗胆包天。
“还请柳先生明言！”
柳家保德这支旁系，几乎控制了保德所有沃土，这些年，他们以兼并土地的方式，将所有沃土低价买回，高价租赁出去。
柳上言自负学富五车，闲暇之余在一家私塾教书，他为人温和，面上笑容可掬，遇到灾荒时还会接济百姓。
故而，他在保德县的威望很高，深受百姓爱戴，县城百姓见到他，都会称其一声‘柳先生’！
一面成佛，一面成魔！
殊不知柳上言私底下，却是保德百姓为之梦靥的恶魔，想对付这种人，极其棘手，一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
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杯，狠狠将其摔落在地，柳上言立地起身，怒指少年质问：“这几日围在柳家府邸门前的刁民，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李绍恭收敛笑容：“你们柳家打死了人，别人上门讨要说法与我何干，莫说他们只是围在柳府门前，他们若是告官，本将对柳家也绝不姑息。”
柳上言顿时被气笑：“小子，莫要忘了这是哪里，江湖匪气或官场这套，在老夫这里怕是行不通！”
徐懋功：“......”
难怪呢！
前几日入城的各路诸侯，李绍恭都会引导途径柳氏府邸，彼时他不明所以，奇怪李绍恭为何将自家矛盾袒露外人。
如今再看，这小子恐怕早就打上柳家主意，对外示弱显示自己软弱，让天下人知道他被逼无奈，这才对柳家动手，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只不过，柳家哪是这么容易对付？河东道八大世家同气连枝，动一发则牵全身。
心底不禁为其捏了把汗，这小子这般混不吝，看谁硬就搞谁？长安城外威胁李渊，保德坑各路诸侯，现在竟然又打上八大世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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