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曹化淳（二）
曹化淳顿时松了一口气，叙说道：“孙将军去年在郑州和密县击败贼寇，斩杀1700多人。今年在舞阳、光山和固始再次击败贼寇，斩杀2900多人，刚晋升为京营总兵，领一营兵马共3000人，黄将军和周将军也各领一营兵，京中还留守一营3000人，合计共12000人左右，黄将军也是今年升的总兵衔，周将军现在是副将。他们现在正奉命在德州驻防，防备东虏南下”
崇祯喃喃自语：“12000人，用四卫养出这么一支队伍，也难为你了”
曹化淳赶忙解释：“皇爷明鉴，仅仅靠御马监的四个卫自然是不够的，幸而还有一些皇庄、皇店的收入可以支取，这才勉强维持当下的规模。孙大人在陕西清屯，以前西安周围的那三个卫可是连1200守城兵都凑不出的，清屯后三个卫每年能出15万两银子，大约可养5000精兵，还有一些守城的普通兵士。四卫毕竟是御马监管辖，没有多少人敢强占，所以屯田收入多一些，这才敢能跟孙大人清屯后的收入一比，不过还是比不上”
这人有意无意地提到孙传庭，似有所指，崇祯嘿嘿一笑：“可惜孙伯雅只有一个，不过他敢这么做，朕就绝不负他，他的战功和清屯之功，一个实封伯爵是跑不掉了”
曹化淳赫然色变：“伯爵？实封？陛下要给重开封爵之路？还要给文臣封爵？”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要知道自从嘉靖朝开始，大明就逐渐关闭了功臣封爵之门。万历年间，皇帝为了激励将士打败日军，公开下旨，说要对有功之臣进行封爵，可最终还是食了言。
算起来，一百多年来，除了李成梁这个实在不能不封的特例，其他的功臣封爵竟然是一个也没有。
现在难道要打破这个惯例吗？貌似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按以前的逻辑，这位爷是不到绝路绝不会回头的呀！
难道这一“昏厥”还转了性？
崇祯淡然道：“这几天朕想通了好多事情。非如此不足以激励人心，所以，朕准备拿出内地半个省份，大约50个县，50个卫，实封有功之臣，名号就叫平虏灭寇功臣，凡是在平虏灭寇事业中立下大功的人，都可获得爵位，有军功且仍领兵打仗者实封，有其他功劳者或封流爵，或封世爵世禄，当然待会还要与外臣会商”
曹化淳脑子顿时一热，稍后又是一凉，说道：“陛下……圣明！”
哎，可惜了，本朝还没有太监封爵的，否则真的可以猛力去拼一把。
似是看透了曹化淳的内心，崇祯微笑道：“曹伴伴何必灰心，你不能封爵，但可以给你的嗣子封爵嘛！”
曹化淳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么……简直不敢想象，老家王庆坨那边是不是该有座伯爵府呢？或者是侯爵府？
竟是越想越停不下来。
“这是应该的”崇祯微笑，“朕给你交个底，京营朕还要继续整理，北直隶除了锦衣卫之外的71个卫所这次大战过后，朕也要向孙伯雅学习，好好清理一部分，至少也要清理20个卫，勇卫营要扩军至少一倍”
果然是有代价的，且是天字第一号大难题！
曹化淳顿时头大，思索此事的难度和干法。
见曹在思索，崇祯说出自己的部分想法：“此事不容易，孙伯雅敢干是因为他上任一个月就杀死了整齐王张显，没两月又活捉了天下第一贼王高迎祥，又对陕西的基层胥吏进行了大扫荡，威势极大，没人敢直撄其锋，朕要这么干，必须也要有相应的威势才好。不过，这是朕的事。
你要做的是，趁机将卢督臣的督标主力收入麾下，这毕竟是一支天下强军，现在估计还有五六千人，相当于勇卫营的一半兵力”
“皇上要收编卢督臣的标下？”
“当然还要给卢督的弟弟和新任宣大总督留点种子，朕要的只是主力4000人，相当于它原本五营中的两营，现在盯着这支部队的人应该不少吧？”
“杨嗣昌、陈新甲还有刘宇亮应该都看上了，估计连那孙传庭、洪承畴都眼馋”
“所以，朕派方正化到宣大监军，你代朕到卢督臣的残部所在地，尽量安抚，利用顺德、大名几府的民心伺机招兵，补够一个营3000人，至于将官你到现场观察，拟定名单报朕……这事情朕相信只有你能办得妥妥当当，最好是重新形成一个营，还能再打一仗立下功劳，好重新凝聚士气，以为将来之本”
这厮看人、用人的眼光确实毒辣，不服不行，所以将官还是他来找，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吧。
“那军饷？”
“你先从内帑领6万两过去。记住，这次朕要以卢督臣为武器，好好地将北直隶整治一番，不从那些个蛀虫手里整出个几万顷田土，几万精锐，几十万两银子誓不罢休。你要多从这个角度想问题，一有策划随时报来，记住，要合理合法”
……
曹化淳退出武英殿时脑子虽然还是有点懵，但还是理清了头绪——这位爷是要以卢象升这尊大神来做文章了，但实际指向却是实实在在的的东西——土地、人口、军队和银子。
北直隶和山东的老百姓真可怜呐，东虏明着来抢一遍，皇上还要“合理合法”地来抢一遍，就是不知道多尔衮和这位爷谁更厉害一点呢？
……
曹化淳之后，又召来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此人长挑身材，面色阴沉，一看就有秘密警察的范，但崇祯知道这人只是徒有其表罢了，跟曹化淳一样也是个“心软”之人，只是托爷爷、父亲的福气，阴差阳错下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些年也就勉强胜任罢了。
这锦衣卫和东厂如果心不狠，作用就丧失了一小半。
可自从田尔耕和许显纯被杀之后，锦衣卫就丧失了精气神，再也不复以前的气势，这骆养性和另一位堂上官李若链就带着锦衣卫集体“转了性”，与文人相亲厚，搞得许多人都不怕锦衣卫了。
想一想前身的骚操作就觉得无语，可也没有办法——将就着用吧。
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崇祯面色冷峻，缓缓地摇头。
骆养性眼睛一瞥，顿时心中冰凉冰凉的。
哪里得罪皇上了？
“骆养性，朕听说你最近跟一些文人很是亲厚呀，有这回事吗？”
骆养性顿时头大，结结巴巴道：“皇上明鉴，臣只是偶尔跟一些同乡去听听戏，参与一些开业典礼……”
“是单纯听戏吗，就不能再密谋些什么？”崇祯阴阳怪气道，“朕真的有点后悔，如果田尔耕没死锦衣卫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骆养性顿时头大如斗——皇上难道有平反阉党之意？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不要忘记你的事业，少跟那些人来往。多跟你祖父学学，看他是怎么坐镇天津获取朝鲜的日方情报的。
这次，朕在北直隶、山东、河南有要事托付，你要发动锦衣卫在北直隶、山东、河南的力量好生做出成绩来，否则，你可仔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