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拯救大兵朱重八(求追读)
郭天叙的本意,是让已经挂了彩的,带着俘虏们回定远新村去休整,然而彭和尚几个都不愿走,张天祐更是摆出了舅舅的架子,一副外甥的家事他不管不行的模样。
争来吵去,也没个奈何,最后是郭子兴道:“咱们说到根子上,天叙要和孙德崖这厮放对,原只不过是为了个矿山,这是钱粮上的事情,本是可商量的。然则孙德崖这厮,十分不讲道义,他派他那儿子带人,来偷袭我家妇孺,这便沾了人命。他先不义,我们便不仁,此事是我家结下仇怨,我家父子先上,各位助拳,十分仗义,我父子先行谢过!”
说罢,他冲着场内众人做了个四方揖,也不许大伙儿还礼,又叫过张天祐来,卸了身上披挂,强叫他穿了,道:“事情闹到这地步,已流了血,便非同小可,我看咱们此去他家,必是一番苦战,舅子你枪棒上的本事比我大,这甲由你穿着,有用一些。”
几人商议定,郭天叙又做了些个安排,临行之前,叮嘱道:“虽是要斗时,勇者得胜,但我想着,还是尽可能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回最大的成果,各位如我的手足同胞,折了哪个,我也不乐意,咱们的命也是命,切切小心!”
商议已定,郭天叙干脆也不叫人送俘虏回去了,他们就地掩埋了死者尸首,一行四五十人,押着二十多俘虏,便浩浩荡荡奔着定远县城中去了。
孙家宅院中,火势已越来越大,东一带厢房,不多久便已烧成了一地瓦砾,一座定远顶尖儿的大宅里,如今浓烟滚滚,哭声震天。
朱重八倚在一根廊柱上,浑身鲜血,将那柱子的下半截也染得鲜红。
他手中捏着一柄戒刀,戒刀不过半尺长的刃口,正在一个少年人的颈项上面比划。
而在他身前,郭兴挺着一根杆棒,一脸警惕的看着外面围成半圆的孙家众人,对面人手虽多,但显然是投鼠忌器,并不敢一拥而上将他两人擒下。
大火之中,朱重八咧嘴一笑,露出一嘴被血染得斑驳的黄牙。
他身上被砍了三五刀,具体多少,他已记不清了,只觉得头顶上疼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刀伤,还是因为抢这人质时挨得那一棒。
看着面前一脸败相的孙德崖,他笑得愈发开心:“孙老财,你要杀我,实在容易。我现在已累的膀子酸痛,手也抬不起来啦!你上来轻轻一刀,便能结果了我的性命!不过么,你这儿子在我手里,你不放我走路,我佛可要把他慈悲了!”
孙德崖气得面色如铁。
他没想明白,郭大郎这厮,是从哪寻来了这么些个亡命徒?
难不成这厮真有些什么邪法不成?
先是自家大郎披挂整齐,去截杀他家妇孺,却落了个全军覆没,只有个线人被放了回来。
又碰上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假和尚,竟敢闯进自己家来,还真叫他借着做法事的名头,烧了家中房子,劫了二郎在手!
恨只恨自己轻信了这厮的妖言,真以为他那套涅槃法儿有用。
待发现这厮是借着点火,烧自家房子时,却为时已晚,自己虽当时便扑了上去,准备拦住这假和尚,奈何自己的浑家与幼子,那时都在灵棚里号丧,离他太近,自己出手一刀,没能将这厮剁翻,却被这厮的同伙自二郎手里,劈手夺过了哭丧棒,又将二郎打翻拖了去。
孙德崖握着手中钢刀,手上骨节用力之下,都有些发青了,他有心凭着甲厚,直冲上去剁翻了这贼和尚,奈何自家幼子年不过十岁,此刻正在这厮手里,嚎哭个不停。
朱重八笑道:“孙施主,你若不敢上来杀我,不如就放我兄弟俩走路,你若不放,嘿嘿,我佛慈悲,我却未必!我在此计数,每数出十个数来,便在你家这小崽子身上划这么一刀,你家这小子皮肉细嫩得紧,只怕挨不住这么几刀!”
两边正对峙间,便听得院外围墙上,响起了一个声音:“孙德崖,是好汉的,你上前来说话!老子和你没怨没仇,你为什么派人要杀我家小?”
孙德崖斜眼一瞟,见自家墙头上,已站了几条汉子。
当中的郭子兴手里拿着个唢呐样的玩意,那是郭天叙在来的路上,顺手用纸卷的个喇叭。
郭子兴的身侧,郭天叙等一众人一字排开,一个个提着刀棍,虎视眈眈。
孙德崖尚未答话,便见郭天叙接过了喇叭来,高声道:“里面的听着,现在你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们派来袭击我们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不管在矿山的,还是先前来偷袭的,他们都被我们捉住了,不相信的,你们回头看看!”
孙德崖自然不会回头,但架不住他的家丁里,亦有贪生怕死的,一听自家已经大败亏输,便忍不住回头去看。
其实,任何组织或集体里,贪生怕死,亦或者是只是跟着占便宜的都是多数,在这一方面,哪怕郭天叙也不觉得定远新村的村民们,会有什么坚定的意志,这才是他一开始不大愿意带上那些不够核心的成员来孙家,后来又转而带上了所有俘虏同来的原因。
孙家的家丁们回身一看,果然见到自家门前,拴着一串人,尽是熟面孔。张天祐顶盔掼甲站在一旁,手中提着一柄朴刀。
郭天叙的劝说仍没停下:“今日和我们有仇怨的,只有孙德崖一个,余人现在放下武器,排成一队出门去,我便放你们走路,若实在没个去处的,我那庄子也愿收留,你们自己要考虑清楚,孙德崖家里一切财产,可分了你们一丝一毫?何苦为他丢了性命?你们现在投降,我不但饶你们不死,愿意投效的,日后孙家金银,亦有你们一份!
“孙德崖,你虽然派人袭击我们,但到底没伤到我一个家人,你此时放了我这两个朋友,我也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离开定远,别处谋生,我不伤你的家小!”
说完这话,郭天叙自己都暗暗咂了咂舌——怎么不知不觉间,自己这想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像山大王了?
他起初去曹县、到开封,说服别人时,还爱说些民族大义之类的话,自打建起了定远新村,脑子里整日过得都是钱粮,如今劝降孙家人时,竟然一张嘴聊的也是钱粮的事情了。
这里头固然有一部分,是他特意做这说辞。
斗争嘛,总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毕竟按照那位先生的定义,如今跟随着孙德崖的这帮人,都可以划分为“帮闲”,跟着孙德崖,无非是为了喝酒吃肉。想要劝说这些人成为自己的“朋友”,说来说去,总要从衣食住行上入手。
二来也有些原因,是自己地位改变之后的潜移默化,现在他每天一睁眼,想的就是怎么养活那些跟着自己的人,怎么让他们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获利,一张嘴,自然就成了这样子。
他正思索着这事儿,却见彭和尚伸出手来,跟他讨要那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