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良禽择木而栖
深渊……
噩梦公馆漂浮于深渊之中。
夏沐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脏缓缓变得沉重。
这就是无尽之渊，这就是那污秽阴影游曳低语的亵渎所在。
自己早就该想到的，作为一个邪神，当然不可能将神国建立在什么光明宜居的地方，只有这等亵渎狂乱之地才能彰显老牌邪神的资质。
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居然成真了：自己真的跟深渊做了邻居。
那么问题就来了，要是深渊里那些邪神大佬们哪天准备搞个团建举办茶话会，听说隔壁的噩梦公馆又重新开业了，还搬来了一个新的好哥们，于是特地发来邀请函，那自己到时候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要是不参加，会不会显得孤傲不合群，被邪神圈给排挤，甚至遭到其他大佬们组团上门真实？
可要是参加，那自己该怎么去？
直接跳下去？
还是说临时把花园里的树给砍了做艘船划着去？
毕竟这地方一看就没什么像样的公共交通，估计也不好打车，自己总不能抓个阴影骑着去吧？
万一到时候发现对方是在场哪个大佬的小弟，那场面多尴尬……
心里转着些毫无根据的念头，夏沐以这种方式调节着情绪，让自己赶快从过于紧张不安的心情当中脱离出来。
毕竟他前不久才见识过深渊的恐怖诡异之处，结果却突然发现老巢就建在这里，自己居然是个本地人。
虽然如今日子也是好起来了，混上了个邪神，但到底上任不久，甚至还没过实习期……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夏沐正准备后退两步，离这个地方远点。
他发现自己可能是有点恐高，在这儿站久了浑身不舒服，或许应该返回公馆宅邸中，在温暖的光照下舒缓一下情绪。
可就在这时，一条在不远处欢快游曳的阴影却突然一个急停，仿佛是留意到了这里站着一个跟自己亲朋好友们长相不一样的家伙，于是身形诡异的一折，居然向着公馆的方向猛冲了过来！
“卧槽？”
夏沐大惊，赶忙后退一步，全身肌肉紧绷，一层黑白交错的噩梦火焰已经在身上浮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深渊里的家伙，光是被它们污染后返回现实的疯狂心智都如此诡异扭曲，而自己现在面对的很明显是深渊阴影的本体，可想而知绝对不好对付。
但无论怎么说，用火烧一烧总是没错的。
反正这也是他如今唯一掌握的能力。
那条在浓稠黑暗中穿梭的阴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接近着，就在它即将靠近庭院边缘不过数米远时，身体就如弹簧一般猛然间一窜，然后就瞬间跃出了那片混沌，朝着夏沐急速飞来。
夏沐脸色一变，右手本能的抬起，将一道火焰拦在前方。
可下一秒，他却突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在那条阴影即将穿过属于公馆与外界的“分界处”时，它漆黑浓密的蠕动身体却突然一阵扭曲，然后又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凝聚变形，就像失去了所有动力一般，径直落到了夏沐面前的泥土地面之上。
然后……
那团阴影就这么消失了，而在它落地的位置，一蓬叫不上名字的杂草半死不活的耸拉着，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夏沐并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他凝目对着那堆草看了许久，然后才终于撤去自己身上的火焰。
公馆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块石头一蓬泥土，都在他的感应之中。
而就在他的眼前，原本空无一物的泥土地上，如今多了一株杂草。
在他的感应之中，这株草就属于公馆的所有物，甚至与其他事物一样，拥有着并不是十分灵活的“情绪”。
现在，他能感觉到这株草的情绪中带着些许的“新奇”，但最多也就如此，总不能指望一株植物有更多的想法。
深渊中的污秽阴影落到公馆之中后，就会被转移“归属权”？
这种转变是如何发生的，又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转变？
夏沐心中升起了疑惑，他思考了片刻，决定干脆做几个实验。
然后他就缓缓弯下腰，捡起了一块硬币大小的石头，在手上抛了几下之后，终于心一横，扬手将其扔向庭院外面。
碎石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向公馆之外，而当这道轨迹越过某个分界点时，夏沐清晰的看到这块石头的外形以及本质都在迅速发生着变化，直到最后彻底变成一团扭曲蠕动的阴影，然后落入下方的幽邃黑暗之中。
虽然不知道那些混沌疯狂之物是否拥有思考能力，但夏沐明显感觉到那团阴影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飞快的扭动起身体，向着远处欢快的游去。
然后……
它就在几米远之外，被另一团稍大些的阴影猛然追上，那团阴影的体内钻出无数触手一般的细小丝线，将这新来的猎物牢牢束缚其中。
直到最后，这碎石变作的猎物被深渊老牌猎手彻底融合吞噬，消失在黑暗的浅层。
收回目光，夏沐再次看向那蓬杂草。
夜风再次拂过，杂草在风中猛烈摇晃抖动起来，散发出强烈的抗拒情绪。
“再试一次嘛，不行你可以跳回来，下回我不扔你了……”
嘴里念叨着，夏沐毫不客气的抓住那把杂草，手上稍稍用力，就将其连根拔起。
“怪了，怎么看都只是一株正常的植物啊……”
夏沐皱着眉头，将手上的杂草翻来覆去看了个遍，都没有瞧出来任何的问题，最后他无视了对方的强烈不满，再次一把将这株草给抛到了庭院之外。
杂草再次变回了一团扭曲的阴影，落回外面的黑暗之中。
可这一回，那团混沌扭曲的阴影似乎保持住了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它猛然一个转身，趁着自己还未彻底落入那片幽邃之中，就再次一个加速跃起，朝着公馆方向跳了回来。
夏沐：“……”
杂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似乎想要远离面前这个可怕的怪物，可却苦于自己没有长脚，无法在这迥异于幽邃黑暗的陆地之上行走。
“行了别抖了，不把你扔回去了。”
瞥了一眼对方，夏沐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外面的黑暗。
那株植物的抖动瞬间停止，又恢复成了半死不活的耸拉模样。
沉默了许久之后，夏沐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吐出了心中的感慨——
这深渊……或许可以用来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