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醍醐灌顶（周二求追读）
几乎在三日月获得特殊手办同时。
揪掉多里安心口处印刻着血脉徽章的皮肤，金发钻头双马尾哥特少女，来自双鹰帝国的安吉丽娜，在背街巷子深处略微朝四周张望。
见没人尾随，她揭开通往下水道的井盖跳了进去，优雅落地后，她轻轻挥动右手，指尖凝聚灵性照亮蜿蜒潮湿的冰冷甬道，直至到某处平台。
中央凿刻而成的六芒星阵列内，灌输着缓缓流淌的水银，那是神秘侧常用仪式道具，能够提高灵性感知。
阵列旁边的仪式台上，放置有镶嵌水晶球，高高竖起的天线，被故意做成受难十字架模样的便捷式电报机。
余光瞄眼那即不科技又不够神秘的杂糅产品，安吉丽娜忍不住出言讥讽。
「琼斯·奥古斯丁，倘若那帮整天喊着贵族荣耀、神秘学传统的老古董看到你喜欢捣鼓这玩意，应该会迅速切断给你的资金援助。」
头戴棕色贝雷帽，穿着整洁的白衬衫，搭配背带裤的年轻男人从阴影走出。
跟肥硕如猪的多里安不同，琼斯身材消瘦、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举手投足间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目光流露着倍受残酷磨砺的精干与果决，像是过惯了军旅生涯。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帮蠢货吗？」
「说不定吧？要他们真想做些什么……」
安吉丽娜想想，吹个口哨道。
「嗯，以你的性格，那群高卢王国垮台末期，害怕被起义的无裤汉推到绞刑架绞死，携带财产悄悄润到双鹰，不就恰巧能找理由趁火打劫了吗？真是可怕呢～连自己兄弟家族都会出卖利用的无情狠角儿。」
「你呢？套娃骑士安吉丽娜，相处这么久，我却连你本体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你到底有多少人皮替身？」
「呜哇！干嘛问这种问题～」
她双手捂住嘴，故意装出正被怪人堵墙角欺负的小萝莉，那眼角仿佛噙着泪珠，瑟瑟发抖的凄惨模样，配合安吉丽娜哥特少女形象颇有几分怜爱。
但仅仅不到几秒，她又迅速变脸。
「琼斯先生，你会记得自己今生吃过多少小饼干吗？」
「啧，算了，懒得和你掰扯。快把我要的玩意交出来，双鹰帝国是派你来协助我，不是来闲聊的。」
「诺！没劲～」
安吉丽娜把印刻着奥古斯丁血脉徽章的大片皮肤抛向琼斯。
琼斯抬手接过，双眸露出异常兴奋地光芒，接着望向安吉丽娜。
「未来一段时间，预估想再成功躲过白银位阶的霍夫曼跟他部下搜查就挺麻烦。」
「安吉丽娜，后续你打算咋办？就我今天观察到的整体状态。嫁祸计划失败后，估计莱茵安全局已经准备主动与高卢帝国接洽。既然初始阶段打算把这潭水彻底搅浑的目的没能达成，我们未来处境恐怕相当不利。」
「真是慎重的家伙～你就好好像地鼠似的躲地底不断转移吧。我呢～昨儿碰到挺有趣的东西，还要调查些事儿。」
「干什么？」
「魔术塔莱茵同盟圣女家系分支，兼天才学者的莉西娅·冯·菲洛施泰德。此番计划不幸失败，完全是托她的『福』，她的超凡能力交手时表现很奇怪，没魔术塔派系的味儿。」
「海对面雾都自豪的魔术与英灵，不是这种感觉吗？亦或她独立研究灵性根源后，成功获取的刻印？」
「不像，推测是百分百未知传承，但硬要讲的话……」
安吉丽娜目光不善地瞅着琼斯。
「创世真理会分会长，初入白银位阶的琼斯先生，倒是跟你们试图开发的魔药有点像。」
愣愣神，琼斯捧腹大笑道。
「假如用最近流行的话说，名声响亮的创世真理会，其核心不过是贴牌产品。狂热追逐着泰拉蒙德大陆神圣历前的远古神祇足迹，诸多密教会社组成的松散联合体。魔药、贤者之石，东洋派系的仙丹，随你如何称呼都行，那只是能装下各种类似概念的篮子而已……」
琼斯使劲握拳，青筋暴起，看似消瘦实则肌肉棱角分明的手臂鼓起，冲旁边挥出。
「我以创世真理会，炼金分会分会长身份向你，跟你背后的双鹰帝国保证，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未知传承！而隐藏在阿卡多学术城邦异常灵性波动背后，那个属于崭新世界的秘密，正是完成贤者之石的关键！」
「你自信充足那是棒棒哒，当双鹰帝国征服整片泰拉蒙德大陆，自有你的功绩。但我复仇之意已决，瞧瞧莉西娅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能夺舍就夺舍，夺舍时反抗太激烈的话……」
安吉丽娜娇躯犹如蜡像般逐渐融化，当液体流淌到地面，汇聚形成陌生少女的干瘪人皮。
「杀掉便是！」
余音默默回荡在地下水道平台，安吉丽娜本体则已然消失匿迹。
「啧啧啧～远距离传送吗？就是作为耗材的代价有点大……」
凝视安吉丽娜消失的位置，琼斯思付着。
现阶段阿卡多学术城邦，正面交手能打过她的大有人在，可……
如果不把所有能充当替身的储备人皮耗干，可以真正留下安吉丽娜性命的人，应该是没有的。纵使是哪位莱茵安全局局长，能调动全城官方超凡者实施围剿战的白银位阶霍夫曼。
不过套娃骑士传承真强，明明安吉丽娜只是青铜位阶……
回忆起远在双鹰帝国首都，她家族那几位，世世代代生育再不停夺舍后代反复续命。
已经没人知晓他们具体存活了多少年，彼此能相互称呼对方：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父亲、母亲的诡异玩意……
琼斯稍作分析，对安吉丽娜大胆的行动彻底放下心来。
……
而当天第十三号街道的奇点料理店门口。
将拿用面制作的特殊手办递给三日月完成送客，卢修斯轻咳两声，若有所思地瞅向不远处，莫名其妙不在自己印象中它该在位置的金属垃圾桶。
以及，金属垃圾桶顶端冒出来，犹如旗帜般随风飘扬的棕色呆毛。
现任跟踪狂莉西娅小姐，今天仍旧一如既往的敬业。
等三日月身影变成小点消失，卢修斯悠悠地开口道。
「已经没有暴露的风险了，你还躲着不打算现身吗？」
「卢修斯大人……」
熟悉的身影从金属垃圾桶背后慢慢走出，正是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莉西娅，此刻的她比平常疲倦许多，显然彻夜未眠。
这令卢修斯不禁动容。
由于微妙的门口捡尸初遇，与现役跟踪狂的行为。
卢修斯先前内心深处终究觉得莉西娅不太靠谱，但联想刚刚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皮肤到处都留有伤痕，大概是在自残边缘徘徊，又被谁强行从深渊旁拽回来的三日月……
莉西娅无论如何，能疯狂奔走在半夜找人，起码是个关心学生身心健康的好老师呀！
回想自己学生时代，大部分老师只会如活阎王下凡似的疯狂布置作业、检查作业。每天讲解着写不完、根本写不完的题山卷海。
正经会牺牲休息时间，关心学生到这种地步的老师，实属罕见。
卢修斯对莉西娅投去和善的目光。
……
而对莉西娅来讲，她内心是极度忐忑的。
——至高至强至伟至善，令人尊敬的卢修斯大人。
从理想角度来讲，是莉西娅摆脱魔术塔与传统超凡路径晋升桎梏，实现变革的领路人。
从个人角度来讲，是莉西娅恨不得每天从早上好到晚上好、从苏醒到就寝、从出生到入死皆希望紧紧追随的存在。
唯有成功完成残酷的天使试炼，才能慢慢晋升为伴随神祇左右的使徒。
明明卢修斯大人已经给出了明确任务指示，自己也发下誓言，结果却为何还没能完美搞定！
帮助使徒三日月免受多里安威胁，给予足够线索与功绩，帮助使徒霍夫曼解决眼下阿卡多学术城邦的麻烦。
最终却还是未能顺利消灭幕后操纵局势，引导发展的双鹰帝国套娃骑士安吉丽娜！
明明自己都充分考虑到敌我综合战力差异，借助点燃高卢帝国的间谍基地，用冲天火光指引霍夫曼方向，希冀他能快点赶到截杀安吉丽娜。
结果……
失败，大失败！
这种就很像是参与游戏夏季限时活动，前面关卡皆如你所料，非常顺利搞定了所有，低难畅通无阻，高难在鏖战后顺利被你征服，擦在脚下反复摩擦。
活动进行到中期，你早早连徽章成就感觉也尽数点亮。
结果等限时活动结束才意外察觉……
卧槽，那徽章成就竟还有特殊条件镀层！镀层没拿到手！那瞬间化身祖安人的悲愤！
莉西娅此刻纠结的心情莫过于此。
获得丰饶命途序列九，血魔魔药的自己还很弱！
魔药体系比传统位阶强，可序列九也就能压制相性克制的黑铁位阶，遭遇青铜位阶便开始显得吃力。
可恶——
莉西娅原本很想告诉卢修斯大人初次天使试炼圆满完成，可现在没法开口，甚至都不太敢见面。
于是熟练尾随着三日月，带来奇点料理店门口的她，见交谈完毕的二人出来，迅速的习惯性躲起来。
于是此刻面对着卢修斯大人，像是接受最终审判似的，莉西娅痛苦地闭阖双眸颤声道。
「非常抱歉，卢修斯大人，我没能按照预期完成……」
……
对于「大人」尊称，对泰拉蒙德大陆土著的夸张反应，卢修斯懒得再吐槽。
可委屈到泫然欲滴的莉西娅，还是卢修斯头次看到，但莉西娅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他倒也没太奇怪。
希望能够妥善保护学生安危的好老师，目睹自己学生听闻父亲去世，却因为身在异国他乡留学没办法即刻赶回去，悲伤自残时留下如此多伤痕。同理心越强的人，必定越痛苦。
作为厨师与料理店店长，卢修斯稍作思考道。
「没关系，莉西娅。你已经做的足够努力，我能看到的。」
「卢修斯大人……」
瞄眼从黎明，逐渐升起的太阳，卢修斯推开门示意着。
「还是先进店吧，过去的想太多也无济于事，重点是未来。今天有新的早饭餐品，吃点新品你会变得更强大！」
没错，化痛苦为食欲，蛋白质、盐分与碳水的充分刺激，是对人大脑最原始，却也是最可靠的安抚。
「新的！」
在卢修斯宽慰下，慢慢打起精神的莉西娅瞳孔发亮！
热衷于扮演普通料理店店主与厨师的卢修斯大人，准备拿出新魔药吗！
血魔的力量摸索半年后，莉西娅早已非常娴熟，但自己究竟能不能吸收新魔药，面对不同于传统徽章骑士与魔术师的传承，没建立起划分与评判标准的莉西娅，内心是没底的。
「真的……可以吗？」
眉头上挑的卢修斯有点困惑，吃饭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莉西娅对没照顾好学生悔恨到了这种地步吗？看来是责任心极重，但缺乏经验的新老师呀～
不过也是，她好像真的才当上圣路德学院教授……
嗯，自己有必要传授点人际关系的豆知识。
颇为揪心的卢修斯略作斟酌，脑海里总结着服务业里，前世自己经常会面临的刁难，针对不同性格特点顾客的推销策略。
「没问题的，还有……其实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格面具，在合适的场合，使用合适的人格面具会有奇效。譬如：严肃的人格面具做温柔的事情，就是不太合适的，反之亦然。」
为照顾莉西娅面子，所以卢修斯说的比较保留。
高高在上的老师，只会被学生起各种「鬼」字辈外号，真正遇到像三日月那种麻烦的突发事件，很难短时间内打开学生心扉。
可若是能与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尽量以平辈态度，就像朋友之间的相处，事情便会容易许多。
这就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是孩子、你是父亲、你是员工、你还是别人的上司。社会中面对不同身份地位时，应对方式的转换，人格面具是需要的。
而卢修斯的劝诫，在莉西娅听来则顷刻间醍醐灌顶！
人格面具……
莫非！
那才是卢修斯大人执着于扮演普通料理店店主的真谛！
血魔魔药、隐者魔药……
原来如此！称呼本身便已经给了此序列晋升时，提供的应有指示。
其本质不正是人格面具！
——扮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