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时间是他的赛道
于谦微微皱眉，看着杨洪和石亨两人离开。
实际上，自从土木堡事件以来，杨洪跟于谦的关系就一直极为密切。
但自从大同一战以来，于谦能明显感觉的到杨洪对他的不满。
于谦心里也明白，这是他近皇权而疏离他们的结果。
“唉。”
于谦悠悠叹了一口气，汪皇后也走进了帐中，同样也是满脸愁容。
“于大人，他们还在逼你吗？”
汪皇后问道。
“嗯。”
于谦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们的情况远比看起来要糟糕的多。
大军的粮食还只够两日的，是他命人用草料填满了部分让粮草看起来充足。
同时，还有一个极为麻烦的问题。
那就是军中近日的谣言。
……
刘统大帐。
身为参将，又是忠君营中的核心人物，刘统也算是有些地位。
此刻在刘统面前放着两只刚刚烤好的野鸡，这是兄弟们打下来送给他的。
“去给皇后送一只。”
刘统对左右吩咐道。
“是。”
小将点了点头，端起了烤鸡走出了营帐。
王坤见状深吸了一口气，道：“刘将军。”
“近日军中的传言你可有听说。”
刘统掰下了一只鸡腿，道：“可是皇上要我们去死的谣言？”
“这不见得是谣言吧？”
“皇上当时给我们扎进身体那奇异药物，你可知当时有多少人丧命？”
王坤长叹，如今他是刘统手下的一名千总。
对于眼下的局势，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传言听起来十分合理。
战死沙场，对于朝廷来说怎么看都像是他们这些难民最合适的归宿。
“呵呵！”
刘统轻笑，道：“难不成参军打仗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贪图享乐？”
“既然已经决定为了这一口吃食，去战场上卖命，又要信这可笑的谣言？”
王坤闻言皱了皱眉，但却没有说什么。
而随后，刘统又道：“王千总。”
“既然是当兵的，就里应有当兵的觉悟！”
“招兵的时候，可是全凭自愿的！”
“至于那药物……”
刘统眉眼低垂，却满不在乎，道：“你莫要忘了，是那药物让我军大获全胜！”
“许是有人身体虚弱，经不起药物折腾，可如若没有那药物，死的人只会更多！”
“皇上是做大事儿的人！我等难民的贱命，死绝了又有何妨？”
“省下的粮食，难道皇上一个人都吃的完吗？”
王坤闻言眉头一皱，因为以往刘统与他说话，皆是直呼其名。
而这一次，却称呼了他为王千总！
他知道，这已经是刘统给他的警告。
与此同时，营帐外。
小和尚听说了刘统那有鸡，本打算去蹭一顿，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小将端着一只鸡要送去给皇后。
如此表现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连忙接过了鸡屁颠屁颠的要去找刘妙，但路上却被石亨，杨洪两人拦下。
“诶，小和尚！”
石亨笑呵呵的来到了小和尚的面前，小和尚见状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鸡向一旁挪了挪，避开了两人的目光。
“这是干嘛去？”
杨洪问道。
对于这小和尚，实际上以他的官职，倒是不足以让两位大佬认识。
只不过这人的辨识度实在太高。
打仗之前，仗着玄学秘术在营中招摇撞骗，打完了仗就追的人家姑娘天天在营中喊打喊杀。
顶着个秃驴脑袋满营跑。
“二位大人，这是刘将军送给皇后的吃食。”
小和尚不卑不亢，面带微笑。
石亨看着那烤鸡，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摆了摆手，道：“行，去吧！”
“嗯！”
小和尚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娘的，现在这忠君营的人见了你我，连礼都不行了吗？”
石亨轻骂道。
“他？”
杨洪轻笑一声，道：“算了吧，听说他见了皇帝都摆出一副大师的模样。”
“你我？”
“呵呵！”
杨洪摇头苦笑，瞥了一眼小和尚的背影，默默说道：“看来这谣言在忠君营里没起到什么作用啊。”
石亨也是轻笑，道：“你说那帮文官还会不会想其他的招数？”
“眼下还不够受的吗？仅仅只是缺粮这一条，就已经足以把皇上逼上绝路了。”
“现在还没到时候，这天下再缺粮两个月，定然是要起义军四起！”
杨洪笑着，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帮文臣，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找你我二人，看来这天下，是没人瞧得起咱们了。”
……
与此同时，朱祁钰还在猛追大军的途中。
越是走到南方，朱祁钰就发现这里百姓生活的越是困苦。
走到一个小村落附近，朱祁钰发现这里的人已经没米下锅了。
整天只能以山野菜度日。
“皇上，这里本应是一片富庶之地啊。”
邵默感叹道。
“是啊。”
“这幸好是春季，否则这些饥民该当如何呢？”
程处默也是悠悠叹息。
朱祁钰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挖野菜的百姓默默无语，野菜充饥，时间长了根本就不管饱。
眼下还好，粮荒算是刚刚开始，又正直六月，百草已经生长。
可再过一段时间，粮荒问题若还不能解决，只怕吃完了野菜，饥民就要把目标放在田地里尚未成熟的幼苗上。
到时候就一定会影响今年的收成，这一冬又该怎么过？
更何况，朱祁钰深知，在这中途，一定会有人想要扩大粮荒的程度。
“李爷，那些在背后推波助澜，制造灾荒的人……”
程处默看向了朱祁钰。
“我知道！”
朱祁钰深吸了一口气，杀了这些人不难。
比如王直，如果朱祁钰想，一个命令即可。
可杀了他有什么用呢？
这个组织没了一个头目，很快就会选出第二个。
眼下这个王直尚在朝中，命被他掌握在手里，做起事儿来也不会不计后果。
而他若杀了王直，商贾集团竞选出第二个头目后，先不说朱祁钰能掌控几分，他们大概率只会竭尽所能去重新创造一个朝廷出来。
也就是用自身的力量，去培养一个强大的起义军团。
所以，难的是如何善后，在任何时代，钱永远都是最根本的力量。
任何人都没办法让人永远饿着肚子跟着你干。
所以，他跟王直之间存在着一个天秤。
那就是大明王朝，两人都不希望大明王朝覆灭，打破了平衡只能两败俱伤，他若是杀了这些文臣，就等于彻底踹翻了这杆天秤，需要迎接的就是大规模的动乱。
他不怕，但却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
时间，才是他的赛道，他的战争！
所以，目前他还需要这杆天秤为他来争取时间。
争取只需一次，就能绝了他们所有后路的机会。
然而，朱祁钰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们这一路走来十分低调，但还是有人已经盯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