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天司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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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醉汉邀酒

两人走到公园出口附近的时候,看见一个肥胖的大叔斜躺在石椅上,仰着头,脑袋垫在椅背顶,四仰八叉地朝天躺着,看样子是一个醉汉,嘴里哼哼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在两人经过他的时候,醉汉乜斜着眼睛,瞅了一眼他们,然后起身一把抓住周义的手臂,说:“小兄弟,带着个小美女,去谈恋爱啦?”

陶晓云惊叫一声,周义被他有力的大手握住,一下没有挣脱,这才看见醉汉黝黑肥胖的脸上尽是油腻,穿个半新不旧的汗衫,急忙说:“大叔,咱俩不认识,你放开我吧。”醉汉带着醉态,缓慢地说:“放开你,行,但是得陪我喝两杯。”

陶晓云说:“这位叔叔,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

“我不回家,你们都不想着回家,还在谈恋爱,我才不着急呢。”大叔说。

陶晓云脸上一红,没有回答。周义接着说:“大叔,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这就回家了。你放开我吧。”

“不行,不行,我就要你陪我喝酒。”大叔赖着脸皮,仰着脸企盼着说。

陶晓云低声在周义耳边说:“你骗他陪他喝酒,他一撒开手,我们就跑开。”周义会意,立刻说:“好好好,大叔,我陪你喝酒。”醉汉一听乐呵呵地站起来,撒开了手。周义赶忙合着陶晓云跑开了,那醉汉手倒是快,一把去抓周义,结果拽住周义的裤子腰头。这么一拉扯,醉汉把周义的裤子和内裤后边儿都脱到了屁股底部。幸好周义向前的冲力大,一挣之下,裤腰从醉汉手上挣掉了。

那醉汉大笑说:“吆喝,屁股蛋子上还有纹身,黑白两个胖蝌蚪,哈哈哈!”因为步态沉重,跟不上就放弃了,嘴里大喊:“骗子,俩骗子,一个小鬼头,一个小机灵……”

两人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又穿过一条安静的街道,来到一座灰色调的六层楼前,陶晓云停下来,对周义说:“我到家了,这么晚了,改天相见,我再请你到我家做客吧。”周义微笑着说:“不用客气,你快上楼吧,你爸妈肯定担心你。”陶晓云听他提到爸妈,心中一阵酸楚,说:“我爸妈早已不在了。”周义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陶晓云用一半苦涩一半轻松的语气说:“还好我有个弟弟,在这个城市上大学,要不然我可孤单了。”

周义大学很少跟女生交际,所以遇到女生就不善于言辞了,只是点了点头,讷讷地说:“那,再见吧。”于是转身离去,没走多远就听见陶晓云叫住他。

“喂,今天谢谢你!”

“别……别客气,我……我助人为乐,学习雷锋好榜样!”这样的回答真是傻透了,周义也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怎么谢我,以身相许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当即快步走开了。

在转过街角的时候,险些撞上一个人,周义看见那人背贴街角,油光满面,正是在公园遇到的醉酒大叔。这位醉汉看见周义,脸上的表情立刻眉毛上挑、嘴巴裂开,哈哈大笑,饿虎扑羊似的抱住周义,兴奋地直叫:“我可逮住你了,我可逮住你了,快陪我喝酒去。”

周义被他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一听还是要喝酒,无奈地说:“行行行,你先放开我,我陪你喝酒。”

“不放,一放你就跑了,我这一身肥膘可追不上你。”醉汉说。

“这次真不跑了,刚才跑,是因为我身边有个女孩子,我有责任保护她。现在她回家了,我也没啥事,就陪你喝酒。”周义拍拍胸脯说。

醉汉看他说话和表情不像作假,就松了一只手,又审视一遍周义的脸,另一只手顺势搭在周义肩膀上,提高嗓门说:“走,去我公司附近喝酒去!”

“你还有公司?”周义惊奇地问,没想到这么一个油光满面、头发稀疏、穿着邋遢的人居然有自己的公司。

“那当然了,我是公司的董事长。”醉汉顺口说。

周义更加惊奇,心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今天要走运了,遇到了大老板,工作的事儿就好办了。”便问:“大叔,贵公司是干什么的?”

“废物回收利用,就是变废为宝的行业。”醉汉吐了一口气喷到周义的脸上,周义闻到一股胃酸和酒菜的混合气味。

“贵公司的行业好啊,对人民对社会对国家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啊。”周义因为工作的事儿有求于这位大老板,在情绪的驱使下说话也动听起来。

“哎呀,哪有你说得那么伟大啊,不就是个废品回收站吗!说得难听点我就是一个捡垃圾的。”虽然是个难以启齿的营生,但醉汉却说得自在坦荡,毫不以此为耻。

“什么?捡垃圾,你刚才不是说公司吗?”周义说。

“我跟别人都这么说的,不是说起来好听嘛,高大上!”醉汉打趣说。

周义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我还以为遇着贵人了呢,结果是个捡垃圾的。看来异想天开求工作还是不靠谱,踏踏实实地凭本事找吧。”对醉汉说:“大叔,你还有事干有钱赚,我呢,刚毕业,工作还没有着落呢,你可比我强多了。”

“哈哈哈,别急,天生我才必有用,你有你的学历,不愁找工作。看,就那边。”醉汉说着扬手一指,周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家小饭店,门口出了一个灶台摊,一个中年老板娘在腾腾的热气中熟练的掂锅炒菜。旁边搁着四张小桌,每个小桌下面胡乱放了四五个矮凳。只有一张桌子围着三个年轻人在海吃海聊。好像这条街就这么一家小吃店,街上行人寥寥,大多门店都闭门打烊了。

醉汉一看到饭摊,浑身起劲,拽着周义向前大步流星赶去。站到老板娘对面,搁着热气,醉汉一改醉态,立正站好,两手互搓,满脸堆欢,语气亲和,说:“老板娘,给哥炒个……我看看还有什么,大肠炒一个,辣子鸡块来一个,还有串!面筋两串,这个,这个……”说话间放了慢慢一盘,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从灶台摊后面绕过来,站到醉汉面前,说:“徐叔,你今天怎么才来呀?我妈都快收摊了。”

周义心想:“原来这大叔姓徐,看来他经常光顾这家小吃摊。”

醉汉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说:“我早就想来了,遇到了一个朋友,耽误了一会儿,走走走,跟叔一桌吃去。”

“小智,吃过晚饭了,还吃?”老板娘一直没空说话,忙碌间匆忙说一句。

“没事,小智,多吃点才好,长个子嘛,走走走。”醉汉按着小智的脑袋一起在靠近灶台的一张桌子上坐下了。

“徐叔,这是谁呀?”小智指着周义问。

“这是我朋友——哎,小鬼头,你叫什么来着?”醉汉的尴尬一闪而过,话机转向周义。

“我叫周义,都二十几岁了,不是小鬼头。”周义说。

“你们不是朋友吗?做朋友都不知道名字的吗?”小智问。

“小智,你徐叔叫什么名字?”周义反问。

小智摸了摸头,吃吃地笑:“是噢,徐叔你叫什么名字?咱俩做朋友,我都不知道你大名哪。”

“行行行,跟你们说吧,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诗里藏着我的名字,两个字喔,小智,你猜到了吗?”醉汉饶有兴致地说。

“徐破帆?”小智想了一会儿说。

醉汉摇摇头,说:“哪能是破帆?破帆可航不了海。”

小智“唔”一会儿,说:“徐风浪……徐挂济……徐直挂……”

周义在一旁听了憋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心想:“又疯又浪,还挂机,而且一直挂。”

“行了行了,你说的几个名字都不错,可都不是,让我大声说出来,徐——长——海,怎么样?感受到菠菜撞锅的气势了吧?大海,大气吧?”徐长海双手比划着说。

“叔,是波澜壮阔。”小智纠正徐长海。

桌上已经放了一盘香串儿,徐长海给小智捏了两根,嘱咐他先拿来两瓶啤酒。周义没有事不喜欢闲聊,就四下观望,另一桌三人从他们的穿着看来,像是大学生。看了一眼正在炒菜的老板娘,见她有三十来岁年纪,脸型瘦削、冷峻而秀美,一脸风尘之色,手法非常熟练利索,倒油、颠勺、抓菜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动作,偶有一两下多余的动作便是用手指在弹什么。这引起周义的兴趣,他定睛看去,在灶台上的灯光下,她挥手一弹的地方是灶台一角,上面叮着一直苍蝇,等她收手的时候,苍蝇已经不见,只留下一片葱花覆盖住苍蝇落脚的地方,再细看,原来苍蝇已被葱花拍得粉身碎骨,这令周义惊叹不已。

“看啥呢?给你一瓶,来来来,对瓶吹。小智,再去拿两瓶。”徐长海一边招呼周义喝酒,一边支使小智。小智又跑开了,周义和徐长海两人酒瓶一碰,就着香串儿喝了起来。周义嘴里有伤,吃起辣串儿来刺激得生疼,但看见这个没有交情的豪爽大叔,也顾不得嘴伤了。

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邻桌也接近尾声。徐长海塞给小智两百元钞票,小智转身递给妈妈。老板娘从钱箱子里翻腾了一会儿,找回一百元加一些零钞,小智又拿回来给徐长海。徐长海收起一百元,零钞都塞在小智手里。小智偷偷望了一眼妈妈,迅速把钱按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