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情邂逅
果然,公园东边一带景色比之于来路景色秀美多了,两旁草丛葳蕤、绿树茂盛,掩映左右,前面不远处视野开阔,应该是专门留出一块空地供游人观赏荷花。湖畔的微风夹杂一些温润的湿气,轻抚在脸上如薄纱拂面,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荷香也随之飘来。荷塘边的路旁砌起来无数个长条石椅,石椅触手生温,这是白天阳光曝晒的温度,入夜这么久仍然温热不散。周义沿路前行,荷叶连连,偶尔才能看到一两支花蕾立在绿叶中,除了荷叶也没什么可观赏的。
周义的注意力逐渐从荷花转移到前方的路上,这才发现在前方十步的距离,两盏路灯中间,光线暗淡的石椅上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面朝湖面,看不见面目,直直地坐着,静止不动,不知在干什么。
周义心中犯嘀咕:“这大半夜的,四处都看不到人影,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出来?”一丝凉意从尾骨顺着脊椎蔓延到脖颈,在后背带起一片鸡皮疙瘩。这条路是必经之路,需要从拿女人身后走过,犹豫片刻,想到自己是阳气旺盛的大男孩,有什么好怕的,就疾步走过。
走到那女人身后的时候,周义迅速瞟了一眼,那女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有一头发丝在时疾时徐的微风中散动着。走过那女人的时候,周义长吁了一口气,正要加快脚步,忽然一句话送入耳中:“你过来——”周义全身一个激灵,正自犹豫着要不要拔腿就跑,还是那一句:“你过来——”声音阴森绵长,让荷塘吹来的微风托着送到耳边。周义忽觉两腿开始酸软,是一种本能反应。
“你过来呀,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那个女人说。
周义听着说话声有些耳熟,转头望去,那女人已经看向这里,借着灯光看到了她面容姣好,原来是桃子,于是常常舒了一口气,摸摸心口压压心惊,走过去。
周义走到石椅旁,心中愧疚,不好意思坐下。桃子伸手拍了拍座位示意他坐下,周义迟疑一下还是坐下了。
“对不起,我不该当着这么多人说那么伤害你的话。”周义说话时,偷偷看了一眼桃子,她正目视前方,睫毛晶莹,是流过眼泪的痕迹,仿佛有无限愁绪。
“能陪我听一首歌吗?”桃子说。
“呃?”周义正觉得意外,桃子已经打开手机上的音乐。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桃子一声叹息,对着荷风说:“这首歌名字叫《笑红尘》,你说哪句最耐人寻味?”
周义没多想,便说:“我觉得每句都很耐人寻味。”
“这么没主见啊,也难怪你说话行事冒冒失失的。我觉得‘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这句特别耐人寻味。你觉得呢?”桃子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苦涩的淡笑。
周义说:“说实话,我只通其意,不解其味。”
桃子说:“你是风云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实习生?”
周义摇摇头头说:“不是,我刚毕业,正到处找工作。”
桃子一脸狐疑,说:“你不是医院的,那你是怎么得知我得了癌症的?”
“你真得了肺癌?”周义反问。
“你不知道这事儿,在舞吧不是你要告诉的吗?”桃子更加狐疑了。
“我真不好意思,让你在舞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揭露你的秘密。”周义抱以歉意地说。
桃子倒是不以为意,说:“经你这么一揭露,我也想通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我……我心里有个人告诉我的。”周义说。
“呵呵呵,你心里有个人,是谁啊?居然知道我的秘密。这个秘密可只有我和医院的一个医生知道啊。”桃子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总之,他让我做的事是好事。”周义说。
“那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你了。我想让这个秘密就走到你这里,别再告诉别人,行吗?”桃子说。
“好,我答应你。”周义端正态度说。
这时,桃子的手机铃声响起了,铃声正是那首《笑红尘》,铃声响起没有几秒钟,桃子就紧张地站起身走向一边,转过脸避开周义,接听来电。
周义也看向黑夜中的荷塘,荷叶像擎雨盖一样高高低低的站立在湖水中,想起了周敦颐《爱莲说》里的句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心想:“在乌烟瘴气的舞吧里,不知道这个桃子是不是也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呢?”
正遐思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桃子的通话。来电方说话是女声,哭哭啼啼的,好像是在舞吧里劝桃子别跟自己讲话的女孩。
她说话的大概内容是:龙马哥在舞吧的包间打了好几个姐妹,姐妹们都浑身是伤,有一个姐妹两只耳朵出血,已经听不见声音了。让桃子尽快回去,不然越来越多的姐妹都要遭殃。
桃子哽咽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但是对回不回去不置可否,便挂断了。抹了抹眼泪,转过头,对周义说:“周义,我有事要走了,回见吧。”转身就要走。
周义想起在那个心中的白袍人附身后,压制马如龙时所说的话,就知道马如龙嗜好折磨女人。又听到桃子的姐妹来电说马如龙打伤了好几个女孩,心中自然生出正义感,就跟上去一把拉住了桃子的手臂,激动地说:“你不能再回金情舞吧了!”
“为什么?”桃子回过头来,脸颊上仍有泪痕,错愕地问。
“你都生重病了,而且你身上还有伤痕,是那个马如龙打的吧。何必再回去?”周义义愤填膺地说。
桃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不大会儿就情绪放松下来,说:“好,我便不回舞吧了,其实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再也不回去了。一听到姐妹们被马如龙折磨,我就忘啦。”
“对,你回家吧,我送你一程。”周义说,总觉得主动送她有些唐突,但这么晚让一个女孩独自回家实在过意不去。
桃子答应了。周义便和她一起走在公园小路上,一直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走了许久,桃子说:“在舞吧里大家叫我桃子,其实,我的真名字叫陶晓云。”周义“哦”了一声。桃子起初就已经注意到周义脸上有淤血,这时又看到,便关切地问:“我看你脸上有伤痕,嘴角也有一些血迹,马如龙打你了吗?”
周义苦笑,说:“一点小伤,不碍事。”本想说你身上也有伤,但他知道她身上的伤可能羞于谈论,就没说出口。
陶晓云一问便知,自己从舞吧跑出来之后,马如龙怎么肯轻易放过周义。两人互留了手机号,两人心意明白,如果马如龙那边有什么举动,可以互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