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定候
麻雀于院落里盘旋而飞。
飞了一会后,就振着翅膀落在身着黑色短打少年的肩膀上。
“啾啾”
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这雀鸣声让有些恍然失神的黑脸汉子回过神来。
“抛弃血肉……你这少年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家大人千金之躯,岂能随意受创……况且,你这个年纪。”
并且,对方所说的话语,所抛出的诊断方法更是令人无法理解,超出常理。
黑脸汉子看了一眼那只几乎半身皆是由木头垒砌,却又能活蹦乱跳的麻雀。
或许这个少年有些奇淫巧技,但是让其在自家最为重要的大人身上进行,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你家大人不愿意呢?”面前的少年有些疑惑道。
“那,你又怎么让我家大人表达意愿。”黑脸汉子一时间也无语凝噎。
想要让黑脸汉子接受黎彻的方案,除非他家大人点头,但是现在担架上的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和其他人交谈的能力。
“那就让我们来问下你家大人是否愿意吧。”黎彻开口道。
“既然我这么说了,那么就是有办法的,你家大人只是气机封闭,人还是能感知到外界,只需要用这个就行了。”
黎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像是帽子的东西,飞快的往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头上一戴,接着这个少年拿起一块由无数细小木块拼接而成的木板。
黑脸汉子刚想要阻止。
只见那少年手上的木板上竟然出现了变化,出现了一行令黑脸汉子瞠目结舌的字。
【孙凌,让这位医者一试】
而孙凌正是这个黑脸汉子的名字,要知道在来到安泰安的时候他从未和这里的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姓名。
木板上像是有流水在流动,但仔细看能发现那是一颗颗纯黑色的细碎木块缓缓浮动着,组成了字。
“这……这又是何物?莫非是墨家的天工造物?!”
名为孙凌的黑脸汉子愣愣的看着面前浮现着文字的木板。
“嗯,这是天工造物,它叫做【意取】。”
黎彻开口道。
这个世界是有超凡力量存在的。
存在着众多学派。
儒家可以文气御敌,法家出口成规,道家御天地五行……
而墨家则是世间以机关术出名的学派,墨家机关术制造而出的物品被称为天工造物,不过这些天工造物制造起来都极为困难,费心费力。
但每种墨家机关都有着极为巧妙的用处,甚至做到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黎彻在小时候听闻过黎芦讲述过的一个个关于百家弟子们不同的神奇的故事,或许普通孩子们就将这些故事当做一个个有趣的消遣,但是黎彻不一样,他在确定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后。
就开始了新的新的学习,黎彻请求黎芦动用他的人脉寻来了墨家弟子,令其教导自己些墨家机关术。
黎彻很早就意识到,目前的医术是有局限性的,就算是知识积累的再多,很多没办法治疗的病症就是没办法,但是如果自己有了那些百家弟子的能力再结合医术是不是就能找到治疗的方案呢。
而【意取】便是黎彻发现的适合于一些失去反馈能力的病人交流的天工造物。
不过,【意取】原本的功能是用来对待犯人,审问其内心的天工造物。
不论口风多严实的罪人都会在这件天工造物的上暴露其内心。
孙凌诧异问道,此刻他也没有管这件墨家机关对于自家大人的冒犯了。
“这个……,竟然真的是【意取】,你竟然做得出【意取】??”
这也不怪孙凌吃惊。
墨家机关术也是一种需要长时间学习的能力,而【意取】更是墨家机关术中制作颇为繁琐的天工造物。
墨家工匠之中也有是等级区分的,这玩意至少需要三等以上的墨家工匠来才行。
第一等的工匠可以制造出普通的灵巧工具,这类匠人大都擅长一种工具的制作,类似农具,纺车之类的,算得上是一个镇子里少有的能工巧匠。
而二等则是能制作各种神奇天工造物的墨家工匠了,这一等级的匠人必然都是对于墨家机关术烂熟于心,在大部分地区都是备受追捧的存在,不论是高官还是都希望能与这种级别的工匠打好关系,但是这种等级还是造不出【意取】的。
这能造出【意取】的墨家工匠,甚至在京城,想要入宫谋取个一官半职也绝对轻松。
更何况是这个年纪。
若是面前的这个少年说的是真的,那他定然是难以想象墨家机关术的天才。
但光是墨家天才,对治疗又有何影响……
可是,自家大人的态度……
他愿意让这个少年对其诊治。
“阁下……”
孙凌虽然还是心有疑虑,但是自己大人都已经下令,只能是遵从。
“阁下,那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吗?是否需要药材,是否需要特殊的医具,或者对于诊金是否有求?”
孙凌开口问道。
黎彻没有直接回话,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摸着自己胡子的黎芦。
“你试试吧,我已经停了你一年的医诊,但是你要知道,我并非是因为你的治疗方法而停了你的医诊……”
黎芦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医者治病不可对患者隐瞒如何治疗,我若和那老人直说,要打开他的脑袋,他确实不会让我来尝试,是我利用安泰安的名声欺瞒他在先。”
黎芦微微叹息。
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能将安泰安之中所有的医书倒背如流,凭借气味就能判断药物年份,不论是配药,诊断,不论是急症还是慢性病,都有着真知灼见。
几年前,黎芦就察觉到了,自己为难的病人,这孩子可以轻松探查病根并且治愈。
黎彻是天才,是整个黎家都未曾出现过的绝世天才,不但天赋超凡,最主要的是这个孩子他对治病有着无比的热情。
原本,黎芦以为这孩子未来是继承自己衣钵之人。
但是或许过于天才了,又或许对于一些无法以药理根治之疾的执拗。
这个少年在学习了墨家机关术后,对黎芦述说了一个个令他骇然的想法。
对于黎彻来说,人体就仿佛是可以更换零件的器具,而且他还可以将各种天工造物与人体相结合,若是有人腿瘸无法根治,这个少年便提出以木具或是别的器物替换,若是手臂残缺亦如是,甚至除了手脚,眼睛,内脏……
但是若是人被这般替换了,那人还能不能算是人呢。
这种想法让黎芦感到害怕,他感觉到这位天才的医学之理似乎有些扭曲了。
一年前,黎芦制止了黎彻的一次尝试,那时候黎彻想要切开一位常年头痛老者的头颅。
那次以后黎芦就不让黎彻再对病人进行诊治了,黎芦有些害怕自己这个非人的侄儿,虽然依旧爱他,这个害怕并非是害怕这个侄儿本人,而是对黎彻理念会对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影响的害怕。
黎彻点了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之前,黎彻想要进行手术尝试,但是并没有和病人说是要进行开颅,而是对其说睡一觉就能根治,这一点上黎彻现在也想明白了。
“嗯,治病的手段,医理不论是多么诡谲多变,但是心必须要正,这样才能问心无愧。”黎芦认真地说道。
黎彻低头沉思了一会。
“虽然我不知道叔你所说的心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何治疗,对患者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我日后在进行治疗前都会进行告知。”
“没事,只要你这么做了,你的心便必然是正的,去放手做吧,我所学你皆会,并且你早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黎芦欣慰道,他知道只要黎彻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
“既然我叔同意我重新开始给病人诊治,那么你这个病人我接下来了。”黎彻转头对着孙凌开口道,对于孙凌的态度变化,他并没有在意,以前因为他年纪看轻他的人黎彻早已习惯。
而医者!靠的是实力。
“既然如此,病人和家属先详细说下身体状态,和近日做了什么吧。”
黎彻淡然道。
“医者阁下,病因就不劳我家大人来说,他此刻使用【意取】想来也会消耗精力,我来吧。”
孙凌身高比起黎彻足足高了2个头有余,黎彻想和这个黑脸汉子说话总是要抬着头,但是这医者对病人礼貌,对视表以尊重。
“阁下,在告知病因前,我得先将我们的身份告知,我们乃是兵家之人,而我家大人便是镇守南洋的平定候林仲为将军。”
“平定候?!”
听到这个称呼,黎彻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黎芦眼睛瞪得浑圆起来。
百家弟子流派众多,各个流派自然有着有着高下分别。
其中,兵家便是能与儒,道,墨,三家平起平坐的百家之一,而儒,道,墨能被世间众人尊重是因为着三派都有圣人在世。
圣人,便是开书立册在某一学派站在顶间的存在,身份超然于世间,就连皇帝也不可能指使这一身份之人。
而兵家能够与这三家并称,其中重要的人物便是面前这位被称为平顶候的存在。
从军二十余年,平叛剿魔,诛杀匈奴,镇压倭寇,从陆战,攻城,水战,以少敌多,不论怎么逆风的战役,他都从未败过。
最传奇的一战甚至是携带三百骑兵便能裹挟着整个草原的匈奴,浇灭了匈奴单于想要掠夺塞外的念头,追杀的单于上天入地无门。
不败便是这位平定候的标签。
这就仿佛是话本故事里的传奇,此时居然出现自己的面前,还是这般脆弱的模样,这也不怪黎芦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