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杏花楼
罗太平接着道：“也正因如此，往往镇狱司接了妖鬼害人的案子，都面临着人手不足的问题，只能招募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此前黄凤村一事，是我们调查有误，低估了那鬼物的厉害，若不是道长神人天降，恐怕我也要死在那里。”
说着他取出一叠银票，足足百两，递了过来。
许墨摆了摆手，道：“我只是碰巧遇上，随手为之罢了，罗校尉无需介怀。”
罗太平严肃道：“这可不行，当初招募江湖人士，镇狱司每人许以银钱十两，现在看来这报酬倒是少了，此次斩灭那鬼物，全靠道长一人之力，这银钱百两，还请道长收下。”
许墨想了想，自己行走四方确实也需要些钱财，便没有再推辞，却只收了其中一半，说道：“我是道家之人，钱财对我用处不大，无需太多。”
罗太平这才满意。
“对了，罗校尉，你可听说过走阴堂？”许墨忽而问道。
罗太平有些讶异：“道长怎么知道？城里确实有个帮会叫做走阴堂，专做死人的营生，听闻走阴堂的堂主也是个入了门的高手。”
许墨便把之前陈家庄赶尸人操控僵尸一事说与他听了。
听闻此事，罗太平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拳狠狠砸在桌面。
怒道：“这群狗杂种，老子早就猜到这些江湖帮会没几个好东西！”
可突然间他又颓废地坐回椅子里，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
“道长，想动走阴堂，太难了。”
“宁州城的帮会就这么几个，镇狱司也曾经和走阴堂有所合作，甚至出过不小的力。”
“哪怕很多人都知道他们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因为上面…需要这些人存在。”
许墨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苦涩，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相劝。
这时，一个镇狱司衙役小跑过来，似乎有事禀报，然而看到一旁有个陌生的道士，便没有开口。
罗太平自然看出了端倪，瞪了他一眼：“混账！许道长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尽管道来！”
衙役苦笑道：“校尉，赵长明那厮又去杏花楼了。”
罗太平闻言勃然大怒：“混账玩意儿！昨日春风阁，今日杏花楼，身为镇狱司之人整日往那烟柳地里钻，成何体统！”
衙役道：“赵长明只说是去找人……”
罗太平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哪个去青楼不是为了找人的！不去找人，难道找鬼吗？”
他起身道：“许道长，见笑了。你且在这里稍作歇息，我去看看我那不争气的下属。”
许墨道：“不知我可否同去?”
“此等风月场所，勾栏之地，恐怕会脏了道长的眼。”
罗太平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许道长毫不避讳这些。
许墨笑了笑，道：“无妨。红尘百态，俱是修行。”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罗太平便没有带上下属，和许墨两人同行，朝杏花楼而去。
……
杏花楼。
作为寻花问柳之地，这里一片富丽堂皇，脂粉气香飘十里，里面不时传来妓子的娇笑声，勾搭着楼外行人的心神。
听着妩媚的笑声，闻着诱人的香气，不时便有行人心痒难耐，鬼迷心窍一般走了进去。
赵长明走进杏花楼，立马就有一位穿着红裙，浓妆艳抹的妓子凑上前来，娇滴滴道：
“小女子红棠，客官是喝酒还是听曲儿？”
“又或是…有相熟的姑娘？”
妓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胸脯往男子手臂上蹭，眉眼含春，我见犹怜。
赵长明眉头一皱，说道：“我确实有相熟的姑娘，叫做香兰，你可听说过？”
红棠想了想，道：“这里可没有叫香兰的姐妹，客官兴许是弄错了吧？”
她又附到赵长明耳边，吐气如兰：“不过咱这儿虽然没有香兰，却有秋荷、冬梅、夏竹…各有各的绝活儿……”
岂料赵长明一把推开她，沉声道：“叫你们老鸨子给我出来！”
名为红棠的妓子原本有些恼怒，但见他这样说，突然“噗”地笑出声来：
“原来客官和其他人不一样，喜欢咱家妈妈！您早说便是，我这就给您喊去。”
眼见那妓子上了楼，赵长明环顾四周，只见高台上有清倌人长袖飘飘，抚琴奏乐，台下的妓子们躺在恩客怀里，任由他们肆意揉捏，处处都是暗香萦绕，纸醉金迷。
他垂着双手，眼里忽然涌上一股悲意。
楼上，一位身姿丰腴的中年妇人朝下面看了看，见到是一位青壮男子，穿着干练，虽然相貌不甚出众……
但只要肯给足了钱，她还是愿意再重操旧业的。
老鸨子走了下来，面上笑开了花：“哎哟，妾身何德何能，竟让客官指名要见……”
她话没说完，赵长明便猛地扑了上去！
老鸨子吓了一跳：“客官怎的这么猴急，待我们上了楼，长夜漫漫……”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只见赵长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面上带着莫名的恨意。
“我且问你，是否听过李香兰这个名字？”
老鸨子被掐着脖子，哪里说得出话来，只能连连摇头。
赵长明见状只得松开了手。
待他松手后，老鸨子摸了摸脖子，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细微的寒意。
李香兰…真是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听人提起！
当年的事情应该做得很干净了才对……
她身子往后退去，手一招，便有五六个身着黑衣的打手围了上来。
面色冰寒道：“这位公子莫不是记错了相好，我杏花楼并无叫做李香兰的倌人。”
“若是再纠缠不休，我杏花楼也不是吃素的！”
赵长明冷眼看着她：“我已经查明，六年前，李香兰就是在杏花楼做着清倌人，一朝暴毙，却因为查无实据，不了了之。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
老鸨子面上毫无惧色，反而冷笑道：“哦？竟有此事？妾身倒是头一次听闻，不知客官是从何处听来？”
赵长明握紧了拳头，幽幽道：“自然是从死去的李香兰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