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特殊的祠堂
脚腕传来一阵细微的瘙痒,吴殊垂眸看去。
一溜蚂蚁已经爬上了他的脚踝,只不过这次里边竟然还掺杂了几只蜘蛛和蚰蜒。
吴殊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异:
“奇怪,这会儿锁呐没响,他竟然也能驱使虫类?”
“甚至,此刻还加入了蜘蛛、蚰蜒,这类毒物...”
虫子们分成两股,一股在吴殊的脚踝围成一个圈,宛如镣铐。
另一股,则沿着他的小腿,继续往上爬。
“你这手下,控蛊的手法一点意思。”
“只不过,他好像,没办法完全控制好它们的方向啊?”
吴老爷子故意抬起手腕,将露出腕间的一圈毒虫暴露在钱宏视线之中。
四目相对,一片沉寂。
吴殊能感觉到,毒虫的脚步依然没有停。
蚰蜒在自己腰间扭动着爬行,一片湿冷冰凉。
终于,钱宏放声大笑了两声:
“是啊!大概是他本事没学全吧!希望吴伯伯您有空时,帮忙多调教调教。”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白眼珠子的小厮身上散发着湿冷恶意,如同晨雾般,瞬间消散无踪。
所有的毒虫齐齐坠地,四下逃散。
堂屋内,一片狼藉,血腥与污秽交织一片。
钱宏侧身,伸出手掌,指向前院:“伯伯,劳您移步。”
......
前院内,廊桥边。
钱家做得是钱庄生意,格外笃信流水旺财。
他们的家徽是水波纹,钱府内也人工造了几条河,形成了玉带揽腰的风水局。
连树,都刻意选择了榆钱树。取其叶片圆形,像铜钱之意。
在一棵百年树龄的老榆树下,设有温润白玉雕成的桌椅。
吴老爷子并未落座,直指庭院里地上的红包袱:“活人祭,停了吧!”
“阿珍这样的事,不要再重复上演了。”
钱宏虽然对吴老爷子的干涉颇有不满,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地答道:
“您放心!阿珍是最早的一批,那时候流程不完善,所以才导致今日的意外。
现在呢,首先,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这些人年纪大了,对生死看得淡了。
其次,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们不直接动手,而是将他们安置在大悲崖,让他们自然死亡。
还有,昨天您离开的时候,我怕出意外。请了永乐宫的高人过来,在祠堂布了法阵。
他们活着的时候,先把牌位提前刻好了,用棺钉铸成的铁链捆起来,再淋上雄鸡血。
等他们人一死,自动被拘魂到祠堂。
整套祭祀流程,缓缓相扣,严谨至极。阿珍这样的变故,不会再有了。”
一番话毕,钱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与安然。
“人如草芥”这个词,浮现在吴殊的脑海。
“难怪,那个祠堂里供奉的牌位,是不同姓氏之人。原来是近几个月的人祭贡品。”
吴殊小声呢喃道:“大悲崖、大慈坡...”
钱宏点头:“不错!大悲即大慈!”
“那帮老东西牺牲自己,也算为这三界十方做贡献了!”
钱宏拿起白玉桌上的酒壶,斟上酒,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
这酒有种特别的香气,隐约透着一股清爽的甘洌。
吴殊本是不爱喝酒之人,闻了竟然也不禁喉头涌动,想要一尝。
细看之下,酒液在阳光下闪着一层微弱的金光。
吴殊不禁有些好奇,这酒由何酿成。
这时,钱宏再次开口邀请道:
“伯伯,您一直站着,传出去旁人要笑我待客不周了。”
但吴老爷子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刚才白瞳刚才的行为是故意的。
半是挑衅,半是试探。
此刻,就活人祭一事,又跟钱宏无法达成一致。
坐,自然是不想与钱家人同坐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用最后的耐心说道:
“钱宏,怨气岂是那么容易消的?”如果单纯施暴有用,当今世道,就不会有那么多厉鬼了!”
钱宏则将背向后靠到椅子上,指了指庭院里的红包袱,不屑地说道:
“那就不劳吴伯伯费心了。您年迈,总不好,一直叫您奔走在除邪祟的前阵。”
“明天祭完这批人,我会问卜,寻个好日子,迎傩面老爷进雍州。”
“以后有他在,还有什么邪祟敢在雍州闹?”
钱宏说话时,吴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后的四个人身上。
白瞳的实力,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刀疤脸,目前看来动作异常迅速,暂不确定还有没有别的功夫在身。
另外两个,至今还未出手。
更让吴殊心生疑惑:“那两个人,什么水平呢?他们四个跟吴老爷子比,实力又如何排列呢...”
一听钱宏提及要供奉傩面老爷,吴老爷子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傩面老贼,不过也是个邪物罢了!当成神供奉,岂不是笑话!”
“你家太和钱庄遍布九州,梁州供奉了傩面老贼后,百姓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不知道!”
此番得失,钱宏早已深思熟虑,再三权衡。
早些年,吴老爷子老当益壮。除邪祟的事情,多依仗他来。
但如今吴老爷子年逾七十,谁知道他还能再战几年?
趁现在傩面与红烛两位争夺地盘,不如主动邀请傩面进雍州。
诚然,傩面老爷素以贪财好色闻名,但其对诸多邪祟的震慑之力,不容小觑。
供奉它一个,总比日日防范诸多邪祟,要轻松些。
更为关键的是,邪物没有寿数限制,相比于年迈的吴老爷子,其效用更为长久。
钱宏心意已决,不想再对此事多做赘言。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白玉桌上轻点:
“正神邪神,又有什么区别。不如坐下尝尝这神泉酒。”
“刚好,也聊聊咱们两家的亲事。”
吴老爷子一字一顿地答道:“亲事,你带着婚约和信物登门来退,我必答应。”
言毕,吴老爷子大步离去。
吴殊抱起小圆,快步跟上。
钱老二在堂屋沾染了一身污秽之物,刚换完干净的衣物。
来到庭院,却看到吴家几人离去的身影。
钱老二有些遗憾地看向钱宏:“大哥!刚才为何阻止白瞳动手?”
“借着今日闹邪祟,让他们直接把命留下,岂不正好?”
钱宏把玩着酒杯,若有所思地反问:“你还记得老草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