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蛟心
陈岁靠在一棵大树旁，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不只是张小颜，许沉、林萱......每一个逝去的人都让他内心撕裂般的疼痛。
如果他当初再谨慎些，如果他能早点看出端倪，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剧。
雨声中，他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不知不觉的沉浸其中。他明明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却总是在自我欺骗，不愿承认真相。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份“神眷”的力量。
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迫卷入这场浩劫的无辜者。他们何错之有？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或者运气不好？
陈岁闭上眼睛。体内的血液仍在沸腾，但比起肉体的疼痛，内心的煎熬更让他难以承受。
那些被他辜负的人，那些对他寄予期望的人。林伯伯临走前的嘱托，许尉对他的信任，还有那些被他和老香子护送过的人......
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他肩上，沉重得几乎要把他压垮。
“够了。”陈岁扶着树干站起来，雨水从他残破的衣服上滴落。
他摸了摸胸口的锦盒，那是老香子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再畏缩。
那些在黑夜中游走的黑影，那些夺走无辜生命的人。他们以为能够像碾死蚂蚁一样轻易地摧毁自己，却不知道虫子也有反抗的勇气。
陈岁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翻涌的血液。这股力量或许会毁掉他，但至少不是默默无闻地死去。
夜空中的雷电愈发刺目，照亮了他沾满泥污的脸。那些所谓的“仪式”，那些暗中的交易，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全都该有个了结。
自己需要挥出那一剑。
他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知道，即使是被选中的棋子，也会有反抗的一天。
雨越下越大，将地面冲刷得发亮。陈岁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决绝。
……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县衙。破碎的砖瓦间散落着残缺的肢体，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又被新的血液覆盖。
衙厅里，沈石韧的尸体横躺着。他的胸口被撕开一个大洞，五脏六腑都不翼而飞。脸上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表情，眼珠凸出，嘴巴大张。那柄随身的佩剑插在一旁的柱子上，剑身上沾满了鲜血。
而在后堂，许尉的尸体被肢解成了好几块。他的衣物被整齐地剥去，但那些切口极不自然，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一点点割下来似的。他的额头上有着清晰的印记，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周围的家具东倒西歪，墙上布满了抓痕和烧灼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焚烧过的纸钱，又像是某种香料。
角落里，一盏还完好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火苗呈现出不自然的绿色。
陈岁小心翼翼地把沈石韧和许尉的尸体搬到一处，用布单简单地盖住。那些死去之人的手还保持着死前一刻的姿势，手指都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他在大厅中穿行，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月光透过破损的房顶照进来，映照出满地的残缺尸体。
很快，他来到了卷宗室。这里的柜子都被人翻动过，文件散落一地。陈岁快速翻找着，在最底层的一个铁皮箱中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个瓷瓶，里面装着暗褐色的药丸。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两颗，用口水润湿后吞了下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一股暖流从胃部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额头的印记开始发烫，但不再是之前那种灼烧般的痛。
陈岁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点化，然后再是唤灵，他必须在神灵发动第二次仪式之前做好准备。
油灯的绿焰跳动，为陈岁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诡异的光晕。他右手持着玉盒，左手将里面的信笺取出。
第一张信笺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辨：
“一旦城东响起三声炮响，立即启动'归一'计划。天命所归，神眷转移......”
第二张信笺略新一些，但右下角的火漆印已经碎裂：
“七十二路水源已被污染，城中已无可用之水。今夜子时，洪水肆虐，神选之物将在浑水中显现真容......”
陈岁盯着这两张信笺，目光在每个字符上逐一扫过。这些都是老香子的笔迹，记录着整个计划的细节。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那些所谓的“仪式”究竟是什么。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选中的人，不过是这场阴谋中的棋子罢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雷。
他继续读下去，信笺上继续写道：
“小蛟心乃九阴炼魂之宝，入腹可通幽冥。以朱砂绘制龙形符隶，点燃后将其置于掌心，待符火燃尽，蛟心即化为清气渗入血脉。此时正值月半，阴阳交替，乃是最佳时机......”
陈岁摊开第三张信笺，上面是一幅复杂的符咒图。符纸边缘绣着细密的纹路，中央是繁复的龙形图案。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尸体。这些都是为他使用这件宝物准备的祭品，但显然有人提前动手了。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近。县衙内残存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背叛和阴谋。陈岁明白，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完成这件事，否则等那些神使赶到，一切都为时已晚。
符纸上的朱砂已经干涸，但他知道该如何激活它。这其中的关键在于时机和顺序。
“修为不足者勿用！“信笺上的警告赫然醒目，“小蛟心乃九阴炼魂之宝，非紫府境不可用。若是强行引动，必遭反噬，轻则经脉寸断，重则魂飞魄散。”
陈岁眉头紧锁。他清楚记得自己的修为：十八岁那年差点踏入筑基境，但最终没能突破。如今四年过去，他依旧停留在炼气后期。
难怪老香子会把控件单独存放，要用它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支撑。这不仅仅是考验，更是赌命。
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他看了看周围散落的尸体重重叹了口气。信笺上还记载着另一张符隶的使用方法：“八方引魂符，需用自身精血描绘，引出体内游离的真气......”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使用小蛟心，就必须要借助另两张符隶；而如果不用，那些神使早已准备就绪。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像是在催促他做出选择。